她很好奇,安西顾却只是一笑。
“毕竟我是他亲儿子不是吗?再说……他欠我的!”
欠他的……也是。
苏小南一叹,“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阿麦怔了片刻,反问她:“你以前说,只要我需要,任何时候都会帮我,是不是?”
额!看他这么谨慎地问,苏小南不知道他要提什么要求,略略有些迟疑。
“你要我怎么帮你?阿麦?”
阿麦沉吟了很久。
苏小南记得,他以前不是一个善于表达的人,现在——在这么久的牢狱之灾后,好像还没有改掉这个性格?
等了一会,才听他说:“我想继续为你打工,做好咱们的碎梦工会——”
什么?苏小南以为自己听错了。
为她打工,那是当初走投无路的阿麦没有办法的选择。
而现在的他是安西顾——安氏集团的公子,有的是职务和工作给他。
这不是傻又是什么?
她说:“阿麦,我不是不肯帮你,而是你……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委屈自己啊?就算你不愿意跟老头子面对面,也完全可以做些别的什么,有利于今后发展的工作……”
安西顾微微一怔。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只要我不觉得委屈,不就可以了么。”
好像是这么一个理儿?
被他期待的目光盯着,苏小南突然有点不自在。
安北城不在,她如果跟安西顾走得太近,并不是那么的好——
如今到底不像以前了,以前她可以光明正大,身正不怕影子斜,而且安北城虽然偶尔会吃醋,可他是相信她的。
“阿麦,你听我说,这个事情吧,咱们再好好考虑考虑……”
“我明白了!”阿麦突然冷下声音,自嘲般咕哝,“你跟他们一样,都觉得我不是个好人,坐过牢,杀过人……不敢再信任我了,对不对?”
“……”苏小南突然有些无力,“你知道的,并不是这样。”
“尽管每个人都告诉我不是这样,可我知道,事实就是这样。”
阿麦从容的面色渐渐崩裂,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看到亲人,想要得到拥抱却被推开似的,声音带着一种切割般的疼痛,“牢里的人都告诉我,这个社会不会再有我的容身之所了。他们说,外面的人总会拿有色眼光看我,一旦坐过牢,终身都是社会边沿人,不可能再有正常人的生活……”
“阿麦!”苏小南打断他,急切地想要澄清,“不是这样的,你明知道我不会。”
“不!”阿麦低头,近乎难过地看着她,“你的眼神告诉我,你在嫌弃我!”
“我没有……”
“真的?”
“真的。”
苏小南被他悲凉的语气刺得心都麻了,赶紧竖起两根指头。
“我真的没有,我保证!实际上,工会我现在完全没有时间打理的,都是他们在管。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全权交由你……”
“谢谢!”阿麦低声说:“我妈死后,我以为我再也不会有家了……会长,谢谢你没有抛弃我。”
不管顾心怡多么不好,到底是他的亲妈。
这一点,苏小南格外能够体会。
她暗叹一声,审视着阿麦下巴上青幽幽的胡子,还有那一张憔悴的脸,“在里面吃了很多苦是吗?”
阿麦一怔。
他就那样看着苏小南,目光浮现的情绪复杂莫名。
“我很好!”他说,“只是这些日子……太想你。”
苏小南脊背一僵,突然不知如何回答。
安西顾双眼微沉,盯着她的脸,像是突然忘记了所处的地方,一只手慢慢抬了起来,似乎想要摸一下她的脸,可手僵在半空,又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滑到边上,掸了一下她肩膀上的灰。
“他的事我都听说了,你不要太难过!”
苏小南皱眉,盯着他,“为了他,不苦。”
安西顾直勾勾盯着她,放柔了声音。
“所以,他不在的时候,我会陪着你。”
嗯?苏小南吃惊地抬头,瞳孔中倒映着他严肃的脸。
“没有听清?”安西顾声音沉沉,重复,“我说,在他回来之前,我会一直陪着你!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