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调与胆小一线之隔,可安北城心里却有另外一个定位。
……他不是低调,也不是胆小,几乎不在人前露面的原因,只因为那一张脸,见不得人罢了。
冷笑一声,他望着老薛说:“来日方长,我有耐心慢慢与他玩!”
他对死神和三叔的事,有的是耐心,既来之,则安之,不管面对什么,都能应对。
若说有什么放不下的,只有北邸那母子三个。
今天晚上就要离开兴县了,想到苏小南,他心绪再难平静。
夜色渐渐沉下,站在窗边,安北城一支接一支地抽着烟,冷峻的双眉皱得紧紧,思维早已飘到了几百公里外的景城。
苏小南这个时候在做什么?
给孩子洗澡,为他们讲故事,哄他们睡觉?
东东还是板着一本正经的小脸,像个小大人似的,从来不让人操心的吧?
他真是个乖孩子!至于西西小丫头——
想到女儿《十万个为什么》似的追问模式,他就有些头大。
苏小南会不会应付不过来?在西西的穷追不舍中,她会不会想他这个爸爸,会不会因为难过而哭鼻子?
安北城心里突然有些犯堵,慌慌的,空荡荡的,不做点什么,他根本没有办法全心投入工作。
手攥了又攥,明知道不应该,他还是掏出了手机。
嘟——嘟——嘟——
电话接通了,苏小南喂了一声,安北城这边的房门就开了。
门是虚掩着的,进来的是一个清瘦的女人。
看一眼安北城冷峻的侧颜,她略带拘束和羞涩,“爷,薛老说让您准备准备,我们还有一个小时就出发了!”
安北城嗯一声,摆手:“出去!”
女人瞄着他手上的手机,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房间安静了下来,安北城听着电话那头若有似无的呼吸声,踌躇着:“会长……”
他语调一如既往的醇厚,如同一杯美酒,哪怕此刻带着淡淡的叹息,落入苏小南的耳朵也仿若天籁。
等了三天,整整三天,她终于听到了他的声音,让她怎能不激动?
“嗯。”她咬着唇,克制着澎湃的内心,“阿麦你还好吗?”
安北城没有听到她有半分责怪,紧绷的心弦一松,“我很好。会长。我不在你身边,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我懂。”隔着千山万水和摸不着边的电话线,哪怕有千言万语,却无法诉说。
有些情绪,只能意会,有些嘱咐,不能言传。苏小南刚才听到了那个女人的话,也明白他的处境肯定不便,想说的话终究还是化为一声叹息。
“阿麦,你好好活着,比什么都强。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
“好。”安北城瞥向窗外渐黑的天空,心知要传达的情感她已经知晓,一颗大石头终于落下了,“我挂了。”
“嗯。再见。”
“再见。”
最简单的话里,往往是最深的情。
电话归于平静,安北城没有犹豫地挂掉了,电话那头的苏小南眼睛早已湿润。
她不能让他听出她的不安,却受不了那种突然接到电话的激动后无尽的失落——
“妈妈!你怎么哭了……”
安北城猜得没错,苏小南确实正在哄两个孩子睡觉。
东东已经乖乖躺下闭上眼睛装睡了,西西却不老实,还缠着苏小南讲哪吒闹海的故事。
小丫头精力充沛,对大人的情绪也很敏感,看妈妈接一个电话就红了眼眶,泪眼朦胧的情绪低落,马上就来劲儿了。
“妈妈,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等爸爸回来,西西让爸爸帮你去收拾他,你别哭了好不好?西西的爸爸老厉害了,超凶!”
“……”
女儿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这话一点不错。即便有时候聒噪了一点,但比男孩子更懂得体贴妈妈,尤其那软萌萌像个小动物似的亲近,蹭着蹭着,一声娇娇的“妈妈”喊出来,能把苏小南一颗心都融化掉。
“小傻子!”她从怔忡中回神,微笑着揉弄女儿的脑袋,“妈妈也这么厉害,哪里有人敢欺负妈妈?”
“没有吗?”小丫头狐疑地皱起小鼻子,一脸不信。
“当然啦,超凶!”苏小南做个老虎的样子。
“可妈妈为什么哭了?”西西嘟着小嘴,揪住这事儿就不放,发挥着超常的想象力,“所以,妈妈是被爸爸欺负的对不对?妈妈超凶,爸爸超凶,爸爸比妈妈超超凶!”
“……”小丫头也太能扳扯了。
苏小南无言以对,西西还在分裂脑洞。
“妈妈,是不是去工作的时候,认识了别的阿姨,所以这么久不回来,不要你和他的宝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