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5节(1 / 2)

“不!他记起了。”安北城慢慢收回一只手,在她面前摊开来,只见手心是一条被火焚烧后变得焦黑的链子,看上去很普通的链子,如果不是苏小南对这个图案极度熟悉,怎么也不敢想象那条黑不拉叽的东西就是无数人千方百计寻找的囚鸾。

她张嘴,声音沙哑,“那他为什么……”

为什么记得了密码,打开了保险箱也如愿拿到了囚鸾,却死了?

安北城拧紧的眉头,满是无奈,“我与他约好的是……以密码为诱饵,换得陆明厉的信任,我们乘着他高兴再摸进来,把陆明厉的人一网打尽……可他,却选择了另一条路。”

苏小南一直仰着头看他。

有疑惑,有难过,双眼通红,盈满了泪水,却没有掉下来。

安北城看她这样,抿抿唇又说:“除了他,我们谁也不知道,保险箱其实还有一个自爆装置。顺利打开后,拿出囚鸾,必须在限定时间内离开……否则自爆装置就会启动!如同自毁。”

阿麦可以料到,当他去开保险箱的时候,为了生命着想,陆明厉那头老狐狸不会跟他到房间。

他一定会找别人守着阿麦,自己再找个安全距离来观察结果。

可是,当阿麦拿到囚鸾之后,看保险箱安然无恙,陆明厉的警惕性必然会降低,阿麦这个时候请他过来,陆明厉肯定恨不得插上翅膀跑得快一点,又怎么会拒绝?

于是,他到了阿麦,遇上保险箱自爆装置启动。

费尽心机的他,终究与囚鸾擦肩而过,他想了一辈子却连摸都没有摸到一下。

惊醒苏小南的那一声巨大的爆炸,就是那时保险箱自爆发出来的。

也就是说,在她苏醒的同一时刻,阿麦就永远地离开这个人世,与陆明厉同归于尽了。而那条他紧握手上的囚鸾,除了外表烧黑竟无别的损毁——

“安北城……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她的难过与痛苦显而易见,可此刻的安北城却无能为力,他紧紧拥抱她,喟叹说:“这个计划,也是他主动提出来的。我也只是要求他寻找机会跟我一起对付陆明厉,他说给他三天时间,我说好,三天后我们里应外合……也许他没有想到办法,陆明厉太狡猾,二十四小时监控住他,除了这个他没办法可以下手。”

三天?二十四小时监控——

苏小南想到了她与阿麦呆在一起的三天。

也许他那个时候让她去,就是为了麻痹陆明厉,寻找别的机会下手。

可在那三天里,他们根本就没有办法脱离陆明厉的监视,就连睡觉的时候他差一点掐死她的试探,陆明厉也第一时间差人来提醒他。

也许就在那个时候,阿麦就有了别的决定了吧。

要不然昨天晚上他也不会跟她说那么多话,絮叨着说了一晚,只可惜,她根本就没怎么认真听——

苏小南紧紧抿着嘴巴,仍然阻止不了唇片的颤抖。

“他为什么不告诉我……那个时候,明明是有机会的……”

他们两个离得那么近,那么近,他在黑暗里说一句悄悄话,陆明厉也不一定能察觉到啊?

安北城听他喃喃,并不知道她说的“那个时候”是哪个时候,只揉着她的肩膀极力的安抚。

“小南,节哀——他的牺牲是光荣的——”

“光荣……人没了,再光荣有什么意思……”

这时,台阶上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紧接着就听到雷荆山大吼,“报告!”

安北城揽住苏小南的腰,半转身问他,“怎么?”

雷荆山看一眼苏小南,压低嗓子,“老大,我们在打扫现场的时候,发现一个盒子……”

受到爆炸波及,这个盒子未能完全保留原样,外面乌漆漆的黑,用袖子擦一擦,里面像是铜镀的,但苏小南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是阿麦的东西……这三天就见放在他的床头上,昨晚睡觉前他还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会。

苏小南原本是奇怪里头装着什么东西的,但两个人关系生分,她就没有问。当然,更没有打开看。

如今拿到手上,打开一看,却只剩悲切。

“会长,送我回滇西。”

里面没有什么金银珠宝,没有别的交代,也没有为什么一定要回滇西的原因,他就这样简单地用一张纸留下了他生命的遗嘱——

滇西并不是阿麦的故乡,他仅仅只住过三年而已,别人也许并不清楚他对那个地方有什么样的感情,为什么一定要把安葬地选在那一片土地上,可苏小南却隐隐有些明白。

他一生最愉快的时光,大概就是滇西三年。

那三年里,他不是令人闻风丧胆的跛爷,只是阿麦。

一个单纯的、憨厚的、带着温暖笑容的阿麦。他会帮张山伯涮羊圈,会上山打野草喂猪,也会去镇上扛活赚钱——还可以做苏小南碎梦工会的副会长,跟她一起玩着游戏,看她的笑脸,闲时还可以牵着两个孩子出街瞎逛,听他们开心地叫“阿麦叔叔”——

那份简单,也许就是阿麦期盼的幸福。

他沉沦在阿麦的角色里,从来不肯再回到曾经。

他刻意逃避着,不想再回忆的以前发生过的一切,却因为这一组特殊密码,因为一组可以拿到囚鸾的密码,让他迫不得已揭开了回忆的一角,揭开了深埋的伤疤,回忆起了全部的往事。那些血淋淋的,不堪又恐惧的过去——

谁说有天生的坏人?

谁说做坏人的人就能安然入眠?

其实,纵有家财万贯美女连屋也心有戚戚难得片刻安宁——

他的幸福从此终结。

他的人生就此画上了句号。

“阿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