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2 / 2)

我说,这样啊,那你就不要太主动了,你对她越好她可能会越不接受的。你不如想想办法,激她打开心里的芥蒂,让她主动走向你。这样你们才能顺理成章的好好在一起。”

“然后呢?”

“然后老大点点头,就走了。”赵源打亮车里的灯,“地铁站,到了。”

在地铁上我收到猴子的短信,约我们几个一起去报社附近新开的一家网红创意西餐店吃饭。我本来答应了,在地铁上头却越来越疼,我的脸色一定特别差,旁边的大妈看了都害怕,问:“姑娘,你是不是不舒服呀……要不我给你让座吧……其实吧我年纪也不是特别大。”

我摆摆手谢过她,在半路下了地铁,撑着又去了医院。

医生说:“你这后脑勺伤口有点发炎啊,你是不是没吃消炎药啊。”

我记起来,那天在警局我床边桌子上好像有一摞药,那个女警察还嘱咐了我什么,但我都根本没听进去了。

见我一副丢了魂的表情,医生叹了口气:“受伤了要按时换药吃药,好好休息啊。你这都没做到吧,都入秋了,小姑娘家还穿这么少……哎,得了,你也别吃消炎药了,扛不过去,住院挂几天吊瓶吧。”

这句话我听清了,我抬头看着他说:“能不住院么?”

医生冷哼:“你这伤口虽然在后脑勺,但是万一感染了,结一个乱七八糟的痂,连带着你脸上的皮肤就被拽歪了,你不想毁容吧。”

我不想歪脸毁容,我只能住了五天院。

出院那天,鸭哥猴子小晚又来接我。小晚拉着我道:“那天本来想去那个网红西餐厅的,结果你住院了我们就没去。今天又订了位置,我们去吃吧。你这些天够悲催的了,又是车祸又是受伤又是警察局的,给你热闹热闹,换个心情。”

我感到自己不需要换心情,因为我的心已经木然了,什么也体会不到。

西餐厅是才开业的,那段时间我被男人带走,怪不得没听说过。

排队人很多,不过小晚搞到了免排队券提前订好了位置,我们绕过人流进去就坐。老板娘笑盈盈给每人递了一套菜单。

我没什么胃口,想着喝点什么就好,往餐单后面翻时路过主食页面,看到了一道---开心墨鱼意面。

我心下一跳,前后翻一翻,这几页菜单印满了诱人的面类饭食照片,图片上都标着大大的“推荐”,“招牌”之类的标语,而下面的几小行没有图片的饭食就不是招牌推荐的了,开心墨鱼意面就在其中。很不显眼,但我却一扫就看到了它。

我指指说:“我要这个。”

“呦,点这个啊。”老板娘一边在点菜机下滑翻找,一边道,“我家主食里各种海鲜面包碗最火了,小姑娘什么都喜欢点了拍个照。我家开业几周了,这个墨鱼面倒真是少有人点。”

老板娘热情话又多,絮絮叨叨的等大家点完菜,我第一个点的开心墨鱼面已经端上来了。

我愣住了。或者说彻底傻眼了。

面是奶香奶香的墨鱼汁面。黑色面底上,虾仁是时隐时现的弹牙浅粉,瑶柱贝类是嵌在里面的颗颗浅黄,欧芹芝麻菜是洒在上头的清爽翠绿,切成心形装饰的胡萝卜都是鲜红可爱的。

我机械地,把不吃的心形胡萝卜一个一个挑出来,内心一片漫漫荒芜。挑干净了胡萝卜,我用叉子卷起一大口面,面填进嘴里的那一刻,我觉得我心痛得快窒息了。这口面太大了,我没有力气嚼,咽不下去,又不想把这熟悉的味道吐出来。我的嘴巴塞得鼓鼓的,眼眶里大颗大颗烫人的泪水砸在盘子里。

“哎?乐意?乐意你这是怎么了?”

“老板娘,是不是面里有辣椒啊?她刚出院不能吃辣啊!”

“没有啊……这是芝士奶油味儿的啊,不辣啊……不过这个面真没什么人点,之前就有一个男的喜欢,总来买。第二次他还交了钱,订了一个月的,说每天晚上十点半下班来取,让提前做好,不过他就来取了几次,大部分时间,做好都扔掉了……”

“一个月都快到了,那个男的也好久没来取过了。本来我们已经打算把这个面下架了的,因为毕竟煮墨鱼面还要另起一个锅灶,可是昨天那个男的突然又来取了一份,还好我们做生意守信,提前做出来等着了,不然都没法交差了……”

老板娘的声音突然在脑海里放大炸响了。我一边胡乱抹眼泪,一边粗粗地咽下嘴里的面,恍恍惚惚地问她:“你说那个男的昨天又来取了一份面?他长什么样子?”

老板娘还没回答,我直接坐不住站起来了,又惶急地问:“是不是很高,下巴这儿有个小痕,然后有点苍白,黑眼圈这个位置都是浅红色的。身上总有点消毒水的味道,然后穿一身黑衣服,黑皮鞋,就没换过似的。然后挺有力气的,不怎么爱说话,还有……”

老板娘有些招架不住:“哎呦姑娘,我也没看那么仔细呀,不过确实挺高挺壮挺白的,有点像混血……”

我直接冲出座位往外跑去,身后鸭哥先反应过来,站起来惊诧唤我:“哎!乐意,突然干嘛去!?”

我头也不回,大声道:“我有事儿!”

我有事儿。

唯一重要的事儿。

特别重要的事儿。

别的我什么都顾不上,什么也不想做。我只想去一个地方,确认一件事情,找到那一个人。

我拼命三娘一样跑出店门,直接窜到一辆飞驰来的出租车身前。出租车司机一脚刹车,惊魂未定,脸色不好:“你……你这着急也不能不要命啊。这么着急这是去哪啊?”

我坐在后座大口大口呼吸,突然笑了,我冲司机喊着说:“去魇足之夜。”

怕他不熟,我又补充道:“那个烧烤店!”说完这句话,我又哭了。

我又笑又哭一定把司机吓着了,他摸摸要被我喊得吵聋的耳朵,嘀嘀咕咕几声,一脚油门开了出去。

还没到晚上,魇足之夜的露天夜啤还没开始营业。我穿过店面,来到后门,一路上遇到很多忙忙碌碌的服务生,但他们都没管我。

我穿出后门走了几步,直到看清面前的铁皮配电房,然后我就站定不动了。

铁皮配电房还是破破旧旧的,和几天前一样,依旧贴了很多警示标识--“高压危险”,“非工作人员禁止入内”。

唯一不同的,是那同样破旧的金属大门上,用粉色的粉笔画了一只巨大的猪头。

就像我在浴室墙壁用餐刀刻了一排擦也擦不掉的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