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西云回过神来,冲着李副官瞪大眼睛。
“你怎么能管我老丈人叫陆大头呢?”
封少帅的汽车绝尘而去,一直到天擦擦黑,陆夫人才乘着黄包车从南春坊回了自家的宅子。
进宅院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抓了女儿来问。
“今日与封少帅谈的如何?可还融洽?”
陆沅君端坐在椅子上,手中托着一个盖碗,江西的瓷,上头烧着水墨山水画。
用盖子将杯中的茶叶和沫沫拨到一边儿,吸溜了一口香片茶,陆沅君把下午的事给母亲说了个大概。
陆夫人听了气不打一出来,当即扔下自己大包小包买来的东西,就要上手去揍自己的闺女。
“沪上的裁缝你就给赶跑了?”
陆沅君:???
“还跟我装无辜!”
陆夫人一掌落在了女儿的胳膊上:“难道你不想穿貂去学校教书么?”
作者有话要说: 沪上裁缝:“我们不做貂,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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惯例前十,以后就不说了哈哈哈
第9章 第九章
封西云走了,连个信儿都没留下。陆沅君对此颇为不屑,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前脚还说要娶自己,后脚便杳无音信。
还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呢?可扯犊子吧。
不过他走了也好,陆沅君也乐得自在。
封少帅走后的第三日,按新历来算是个礼拜一,是陆小姐去冀北大学上课的日子。
抢了季泉明的工作之后,她收到了洛娜的谢礼,上头夹了个小条子,写着泉明没了教授职位,那女学生也不搭理他了。
季泉明也因着怕见着熟人,一连几日没敢出门。
二十银元薪资的工作,对于家族数代为官的季泉明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
丢人才最要紧。
陆司令是个大老粗,家里头住宅院,点煤油灯,根本不晓得洋玩意儿的好。
不管陆夫人怎么劝,说汽车那能跑的铁疙瘩是被洋人大仙施过法的,死活不肯买。
故而来往陆宅的人都乘着汽车不假,唯独陆宅的人出入仍需搭坐马车或是洋车。
这天陆沅君早早起来,在门口叫了辆人力黄包车往冀大的方向去了。
地方来过一次,轻车熟路,陆小姐毫不费力的来到了季泉明的小教室。
对门儿的大教室里不见那日的大力教授,只有零零散散几个学生在上自习。那边安安静静,一个走廊之隔,小教室里吵吵嚷嚷。
人比人,气死人。
她也想去大教室,想教好学生。这些抽大烟,逛窑子的混账纨绔,合该去戏园子,来学校做什么呢。
陆沅君沉着一张脸,抬脚踏进了门槛。而在她进去的瞬间,小教室安静了下来。
安静的太快,以至于对门儿大教室里静心读书的学生们,都抬起头朝这边瞧了瞧。
咋回事儿啊?对门儿今天不吵不嚷还挺不习惯的。
小教室里的学生不多,来上季先生课的人本就没几个,季先生被校长给轰走了,便更没几个人了。
剩下的人里,有一半见识过那日陆沅君的强硬,瞧见她进门,真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你才敢吵嚷。
而那日没来上课的人,则是因着陆沅君的穿着。
近几日虽说天气稍稍凉了下来,可也还没到冷的时候。南春坊的洋人,摩登一些的女郎,还有穿半截裙子露小腿的。
怎么这位从门外进来的姑娘,穿着长旗袍不说,上身还披了件极其蓬松绵软的貂皮围搭。
有一位前周没来上课的学生站了起来,环顾教室一周:“这是你们谁的姨太太啊!还不赶紧领回去,搁这儿浪什么呢?”
秋老虎尚未散去,便迫不及待的穿上貂啦?可是钱多烧的慌不?
陆沅君脚步一顿,扭过头来冷冷的盯着这位学生。
她脖颈里早就裹了一层薄汗,都怪娘亲,非得说什么如今上大学的都是富贵人家的孩子,可不能让他们门缝里看人瞧扁了。
非得穿的极尽奢华才成。
现在好了,被当成姨太太了吧?
“坐下。”
陆沅君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不容置疑。
那站着的学生被她冷眼一瞧,还真缩回了座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