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关山笑了起来:“考得怎么样?”
柏晴说:“老实说真不咋地,但是应该和我估计的最低分相差无几,九十来分?应该有了。”
顾关山喜欢柏晴,就是喜欢她这一点,也羡慕这一点。
柏晴看一切都看得非常释然,像她画绘本的温暖的小画风一样,每个人和她在一起,都会情不自禁地放松下来。
顾关山是个想把一切都做到最好,否则寝食难安的强者性格;而柏晴却对一切都看得非常淡然,不啻以最温柔的善意对待每个人,就算力不从心也不会难受,像是一个顾关山截然相反的镜像人。
她笑着说:“按这样的话我应该能以一个中不溜秋的分数进央美……其实我专业课排名不太高,但是文化课也不算太差,还勉强能补上,考进去是没问题的。”
顾关山笑了笑:“你这样的性格真好。”
柏晴笑道:“有什么好羡慕?我会被爸妈骂的。关山,我还羡慕你这种好强的人呢。”
“不骗人,我是真羡慕你……”柏晴笑得眉眼温和:“你做什么都有目标,是一个天生的精英——我大概就是一条天生的咸鱼吧,一切得过且过,但日子总能过得去。”
夕阳西下,柏晴考完数学,挥手和顾关山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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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真的考完高考的那一瞬间,是毫无感觉的。
沈泽的两大科目短板分别是语文和英语,语文在第一场,英语在最后一场,中间的数学和文综那些沈泽毫无感觉——轻飘飘地就考了过去。
——练兵千日,用兵一时。
听力,单选,完形填空,阅读理解……
和最后的作文。
沈泽把整张卷子做完,他英语本来就不好,时间就很紧,做完时钟表的时针指向五点。
收卷铃叮叮地响起,沈泽抬头望向周围的考生,大多都是熟悉的面孔——他是在自己学校考的试,周围的人,大多也都是他的同学。
每个人都大梦初醒一般抬起了头。
夕阳洒在他们的桌面上,窗外月季盛开,远处是一片玫瑰色的大海。窗外的景色十分熟悉,犹如他们在一中上的每一个晚自习。
老师下来一张一张地收卷子,沈泽一点考完试的实感都没有,甚至觉得这是四模,考完这一场之后还要收拾收拾回班,老常还要开个班会。
他面前的桌子被收走了答题纸,恢复了空空荡荡,沈泽抬头看向贴着准考证号码的门板,门口洒满了金黄的阳光,还有他们走廊暖气片上养着的小多肉,是花枝乱颤的一个圆滚滚影子。
监考老师清点完卷子,将它装进去,密封起来,说:“行了,大家可以走了。”
沈泽几乎是木愣愣地拿了自己的书包,朝外走。
沈泽走到熟悉的走廊上,走廊上满是学生的柜子,那仍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谢真仿佛下一秒就会跑出来喊他去篮球场打球,顾关山可能会抱着一大堆水彩颜料,挂着大刷子和水桶经过,路过沈泽的时候——多半会目不斜视地走过去,她以前是喜欢躲着沈泽走的。
可是所有的考生都在朝外走,离开他们呆了三年的学校。
沈泽脑子都没转过弯来,他出了校门,每个地方的景色都如此熟悉——传达室,开着花的花圃,破破烂烂的实验楼,还有朝向天空的天文塔。
他在门口看到了自己的家人,沈妈妈喊着沈泽的名字,门口的黄色警戒线外——是一个灿烂夺目的夏天。
沈泽大步走出了那条警戒线。
他和沈妈妈拥抱。那一瞬间,沈泽意识到自己的高三结束了。
沈妈妈是个小个子,用力拥抱着沈泽——沈泽在那来自自己母亲的拥抱中,觉得温暖之余,又觉得心脏砰砰地要冲出胸腔。
——结束了。
沈妈妈说:“……儿子,高考结束了,想去哪里玩?”
沈泽艰难地嗯了一声,以眼角余光逡巡着人群,寻找着熟悉的身影。
沈妈妈松开他,没头没脑地说:“……往车站去的路灯底下。”
沈泽没反应过来,一怔:“啊?”
“我说小顾。”沈妈妈笑了起来:“小姑娘害羞,看到我也不敢过来,只敢在那里晒着,你快去找她吧。”
沈泽望向那路灯,灯下站着一个戴着遮阳帽,小腿白皙又纤细的女孩子,脸被太阳晒得微微发红,她站在那里,姿态犹如一棵倔强的胡杨。
沈妈妈伸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说:“好歹像个男人。”
——那路灯他再熟悉不过了。
沈泽拨开了所有人,奔了过去,夕阳将一切的影子都拉得很长。
那一瞬间沈泽的时间倒流,依稀仍是高二那个落雨的、刚开完运动会的傍晚,沈泽撑着伞在灯下等待顾关山,等待着邀请她去参加自己的生日。
顾关山看到沈泽之后,笑起来,似乎是打算问他考得怎么样。
她一直都是这样的,从来没有什么主动的身体接触,除非逼狠了,才会踮起脚尖亲人——还得是在没什么人的情况下。
沈泽一把环住了他的姑娘,顾关山嫌弃地说:“……说好的不早恋呢?”
沈泽逼迫她抬起头,顾关山的唇小小的,是个非常柔软,容易亲吻的模样。
沈泽喃喃道:“高考前不早恋——高考结束了。”
沈泽说完,就在校门口的月季花下强行亲吻他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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