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这个吃了。”手指着放在我面前的碗。
我看着他平静的眼睛里带着怒意,只是笑道,“连吃饭也要管了吗?”
“吃。”
我摇摇头,“吃不了。”
他的脸凑近了些,声音散发着寒意,问我,“想让我喂你是吗?”
温和的表情里似乎蕴藏着极大的怒气,看来他的耐性,已经被我消磨殆尽了。
我迟疑了一会儿,拿起手边的筷子,朝嘴里夹了两口菜。
见到我的顺从,他脸上的情绪缓和了些,一边在我身旁的座位坐下, “就算和我闹脾气,也不要闹什么绝食。你这样,难受的不还是你自己?”
我听着,轻轻扒着面前碗里的菜。
“以后我会和阿姨说,每天早中晚三餐你该吃什么、吃多少。我不在的时候她们会看着你,不吃也不是不可以,我总会想办法让你把没吃的补上。”
见我不说话,他又问了句,“知道了吗?”
我还来不及做出反应,突然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一种强烈的不适从腹部蔓延到了食道口,我拼命捂着嘴,向着洗手间奔去,然后扶着马桶边吐了起来。
大概是吐得太厉害,胃也跟着一阵一阵地痉挛,我只觉得自己难受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待煎熬稍微缓了缓,我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跟着进来的温燃蹲在我旁边。
他沉默地看着我,然后伸手轻轻拍着我的背。
“怎么回事。”
“没事。”我道,“就是觉得有点恶心。”
“很难受?”他的声音有些低。
我点了点头。
他那双眼睛深深地打量着我,过了半晌,犹豫着问,“会不会……是有了?”
“嗯?”
“都说怀孕后因为激素变化,情绪也会波动得很厉害,再说你食欲也不好,会不会是这个原因。”他顿了顿,“我们……验一验?”
我愣了愣,才摇摇头。
“应该不会吧。”
“为什么。”
“……我前两个月一直有吃避孕药。”
他没有接话,看他沉下去的脸色,应该是准备发难的。可来我还来不及细想自己该怎么应对,一阵恶心的感觉又侵袭了过来,我低头又吐了好一阵子。等到稍微感觉好一点后,他抱回到我们的卧室,拿水过来给我漱了漱口,又用毛巾帮我擦了脸和脖子,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陪我一起躺着,一边轻轻搂着我。
温燃怕我再做傻事,特意找了两个看护守在我身边,一有情况便马上向他报备。
那天中午躺在床上睡午觉的时候,大概是卧房的门没有关严实,走廊上阿姨说话的声音隐约传了进来。
其中一个说到,“看起来年纪轻轻的,生活也不赖,真想不通为什么要自杀。”
“是啊。”另一个声音道,“平时看她还笑笑。说话也没什么不正常,没事会和我聊上两句,感觉人也没什么问题。”
“不过气色真是不太好看。”语气顿了顿,“说起来,男主人倒是不怎么好相处……也不是说人不好,就是有点冷淡,看他对女主人那架势,让人感觉挺害怕的。是不是因为她老公的原因,才这么想不开?”
“谁知道呢,老婆闹自杀,估计换谁心情都好不起来。算了,人家家务事咱也管不了,干好自己的活儿就行。”
我趴在枕头上朦朦胧胧地在听,卧室的窗帘没有拉,阳光直直地照在脸上,让人觉得暖烘烘的,后来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之后整整一天,我几乎只吃了半碗白米粥,晚饭的时候想着反正没有食欲,干脆没有下楼。约莫七点的时候温燃上来了,他坐在床边,问我,“还是不想吃东西?”
“嗯。”
“听说你今天睡了大半天?”
我又点点头。
“没吃东西,当然精神会不好。”
我从被窝里稍微抬起眼,看着头顶上悬着的那张脸。
“你要是再这样继续下去,”他说,“我只能让医生来给你打针了。”
“什么针?”我轻声问他。
“给你补充营养的针。”
我没说话,趴在那儿发了一会儿呆,才摇摇头,“不要。”
“那就吃东西,嗯?”
“……我想睡觉。”
他沉默了一会儿,没再为难我,只是道,“睡吧。”
后来温燃找到印小柔,让她过来陪我说说话。我在那一刻突然有些莫名的害怕,躲在洗手间不肯出来。外面响起敲门声和印小柔低柔的声音,我站在洗手池的镜子前,怔怔地看着自己苍白枯槁的脸,那双眼睛因为生活的压抑没有了神采。
我在想,自己这个样子,怎么能让那些在乎我的人看到呢。
自从我生病后,温燃回家的时间也多了起来。平时在书房里看书,让我待在旁边。他嫌原来的椅子坐着不舒服,特意让人弄了个宽大的沙发过来,累了还能躺一会儿。我没有计较,他喜欢我在旁边,我就安安静静地坐着,大部分时间都愣愣地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