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声独自流了一会儿眼泪下床打算找饭吃, 刚穿上鞋子陈天阳就从外头回来了。她看了眼时间这个点应该还在兼职,正奇怪怎么回事儿陈天阳就稀里哗啦倒了一大堆苦水。
大概就是说好的价钱对方临时变卦。
余声实在不忍心打断女生的愤慨喝了一杯又一杯水,看她再次端起水杯陈天阳停住话匣子笑她渴成这样。余声叹气指了指自己的肚子说饿了, 女生恍然大悟。
“早说呀。”陈天阳摸过手机, “我给咱叫外卖。”
余声:“……”
没一会儿功夫对方电话过来说已到楼下,陈天阳乐呵呵的跑下去拿。余声趴在桌子上等了很久都没见人上来, 于是探头到窗前去看。
宿舍楼旁的大树下有两个人正在说着什么。
从四楼望下去余声觉得那背影有些眼熟, 却想不起来是谁。然后她看见男生骑上车陈天阳笑嘻嘻的摇手再见, 好笑这女生搭讪技巧一流。
她又坐回椅子上等。
陈天阳哼着歌拎着盒饭脚尖旋地推开门进来, 一脸的春风得意比拿了奖学金还兴致勃勃。余声接过自己的茄子盖饭低头吃起来, 抬眼看陈天阳撑着下巴在桌上陷入沉思一勺都没动。
“你不会想脚踏两只船吧?”余声问。
“不会的。”陈天阳目光落在某处声音格外温柔,“前两天刚分手。”
余声:“……”
“今天我拦着问了,他也是大学生。”陈天阳说完一笑, “还是个学医的。”
余声从来都知道陈天阳不缺爱,但那时候没有人想到这回到来的爱情会如此艰难。校园里的林荫路上法国梧桐整整齐齐排成两列,太阳落下来照亮一片夹杂着金黄的绿色乔木。
那一天夜幕降临时似乎立秋了。
距离北京城千万里之外的小镇已经有叶子往下落了,再往里走的菜市场上人烟罕至萧条的不像样子。沈秀做好了饭让梁雨去叫房间里的人起床,安静的余晖下声音好似都有回响。
男生耷拉着肩膀从屋里出来。
他随随便便套了件地摊货短袖,灰不溜秋的颜色显得人更颓废无力,人字拖在地上趿拉。头发较之前的光溜已经冒出了新的,短而苍劲之外倒是身上唯一一点有精神的地方。
整个人百无聊赖漫无表情。
宁静幽长的院子里拉着用久了的十五瓦旧灯泡,昏黄的光线下那张侧脸冷漠坚硬。他直接过去水龙头旁边用冷水洗了把脸,然后过来往饭桌那儿一坐端起碗就埋头呼啦吃起来。
“李谓他爸有个朋友在青海是做木材招学徒。”沈秀斟酌片刻说,“你要不过去试试?”
梁雨慢慢停下了咀嚼的动作也看向对面。
“就当学个手艺。”沈秀解释,“你要是觉得远……”
“妈。”说话间他夹菜的手顿了一下,“我想去北京。”然后又往嘴里刨饭。
那声音太平淡以至于沈秀都没有反应过来,待回神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梁叙今年二十有余年纪轻轻,高中文凭都没有去北京闯荡那是得抽筋趴骨,可男儿志在四方沈秀理应支持到底。
“想去就去吧。”沈秀垂着眼睛说,“陈皮他们在那儿也有个照应。”
梁叙没有在说话,又埋头吃起来。一顿饭结束他浪荡在外头走了一会儿,明明不见才两年小凉庄却已不复当年的热闹。
静悄悄的街道上只有流浪猫狗在叫唤。
梁叙站在一个电线杆下摸烟抽,然后慢慢的蹲了下来,拿着烟的手搭在膝盖上,有小狗寻着腥火跑过来。他逗了几下往远处丢了个石子,小狗摇摇尾巴立刻奔了上去。
不知从哪里传来有男女嬉笑的声音。
梁叙眯着眼睛将烟又放在嘴里吸了一口,低头看着脚下昏暗的微光沉沉吐了一口气。等到那根烟抽的差不多时,他将烟摁灭在地上起身回去了。
第二天便坐上了去北京的火车。
凌晨四点到地方的时候他刚出了站就接到陈皮的电话,梁叙背着把破木吉他提着黑色大包站在路口看着车水马龙。那耀眼的路灯霓虹和车站的人流味道重重的围绕着他,不知是该欣喜还是彷徨。
陈皮站在路对面大声喊他的名字。
身后有人借过匆匆忙忙上了计程车,梁叙的目光好像看着很远的地方缓缓笑了。夜晚去哪儿都不方便,俩人在车站附近找了家宾馆先住下。
“有什么打算?”房间里陈皮问。
“先找个活儿。”梁叙半躺在床上,双脚-交叉搭在一块,“李谓怎么没来?”
“医学狗的世界围墙比较多。”陈皮笑哼着说完沉默了会儿,然后又道,“前些天我碰见余声了。”
梁叙平静的‘嗯’了一声。
“她好像还生着气呢。”陈皮说,“不过这是好现象,说明心里有你。”
宾馆外头有汽车摁喇叭的声音,过了几分钟才重新又平静下来。梁叙盯着窗外看了好一会儿,目光里的情绪隐藏的一滴不剩。
“我还能配得上她吗。”他说。
这句话乍一听明显是陈述的语气,陈皮也不说话了。黑夜慢慢就这样过去了,那一晚梁叙没有睡着。和在火车上一样,他脑子里已经乱成了一团浆糊。
北京的天空那几日一直阴云密布。
余声实习结束没了事情可做,整天都呆在宿舍里看书画画乐得清闲。陈天阳每次兼职回来必要来份外卖,这已经成了雷打不动风吹不摇的事情。
距离大三开学的日子已经很近了。
有很多学生已经提前到校,晚上走廊里多了走动嬉闹的声音也不是那么寂静了。余声偶尔给方杨打电话后者都在备考,好像是第一次四级没过打击了信心每天都泡在图书馆。算下来俩人一个暑假还没怎么好好说过话,八月底的一个下午余声想来想去得找一趟方杨,只是还没出宿舍就接到了张魏然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