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这么回事?”女人说着,往原路走了几步,一指巷子,“那就是,不过关门了。他们也奇怪,昨天还开着呢。”
楚天齐跟着走过去,顺着女人手指方向看去。他这才发现,巷子最边上有一间临街的房子,房门紧锁,屋子一片漆黑。在房子墙壁上方挂着一块牌子,牌子上是四个字“昼夜超市”。由于没有灯光,要是不仔细看的话,还真看不出来。
“我记得,好像门口有两个摇摇车,是机器猫和唐老鸭的造型。”楚天齐又提出了疑问,“怎么就没了。”
“前天上午我来买东西还在,下午就见有人拉走了。”说到这里,女人自语着“我看八成要关门”,然后转身走开了。
刚才只顾注意那两台摇摇车,再加上没有灯光,怪不得没看到呢。
等着女人走开后,又看了看没有旁人关注这里,楚天齐这才走进了小巷。这条小巷要比刚才的那些巷子都窄的多,连一辆普通小汽车也开不进来,只有摩托车和自行车可以通行。巷子的北边是一个一个的小铁门,应该是一户户的居民。
到了第五个铁门前面,楚天齐停下来,仔细看了一下上面的门牌号码,抬起右手拍打了几下铁门。
一阵脚步声响起,随即铁门打开了,一个年轻男子站在门里。看到楚天齐,年轻男子身子向旁边一侧,做了个请的手势。
楚天齐也没有说话,抬腿走了进去。他看到,这个小院有正房两间,小南房一间,还有一个石棉瓦搭的棚子。除去建筑物和过道,院子空余部门也就是剩下了五、六平米的样子。
年轻男子迅速关好房门,并插好门栓,快步跟上楚天齐,再次做了一个进屋的手势。
楚天齐走进屋子,看到正房只是一个里外屋,外屋有锅台、水桶等。里屋有一个老式的木头柜子,两面照人镜挂在东墙和北墙上,窗户上已经拉上了窗帘。土炕上铺着炕布,炕的东头放着一套行李。
“楚局长,请坐。”年轻男子一指土坑,歉意的说,“屋子一年多没住了,不干净,我也实在没有更合适的去处好找。”
“没什么,这里就挺好。”楚天齐说着,坐到了炕上。
年轻男子把一瓶矿泉水递了过来:“没有开水,局长喝这个吧。”
“好,谢谢。”楚天齐接过了矿泉水。
今天和对方见面,是楚天齐让厉剑在中间联系的,地点让对方找,要求安静,年轻男子告诉了这个地方。
“局长,昨天厉剑给我家里打电话,说您要见我,让我安排一个安静、隐密的地方。我想了好久,也没有一个合适的地方,这才选了这处老宅子。当我今天到这儿的时候,看到超市关门,摇摇车也不在了,就想通知你。可我没有手机,得走出十多分钟才能有公共电话。我担心出去的时候,你到这儿找不到我,就没有通知你。又担心在外面老等,会遇到熟人,只好过一会儿就出去看看。”年轻男子再次道了歉,“可是还是没有看到局长,害您找了这么久。”
现在是比约定的时间晚了有一个小时,但楚天齐不会怪罪对方,而且就因为中途事出有因,阴差阳错的还有了一个意外收获呢。楚天齐当然不会和对方说起刚才的事情,而是随口说道:“不怪你。”然后话题一转,“高峰,你坐下,还是说说你的事吧。”
第八百六十五章 高家的惨遇
年青男子也坐到炕沿上,问道:“局长,您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你说呢?咱俩可是两次见面,要知道你的名字太容易了。”说着,楚天齐一指对方前胸。
年轻男子脸上一红,慌乱的低下头。
楚天齐和这名年轻男子确实有过两面之缘。
最近的这次是本周四,就是楚天齐在看守所视察完,向院外走去的时候。当时有一名警察差点和楚天齐撞到一起,两人都楞住了,那名警察就是对面的年轻男子,楚天齐特意记下了对方胸前的警号。在当天下午,楚天齐就从花名册上查阅了警号对应的信息,知道了年轻警察名叫高峰。
之所以查阅年轻警察的信息,主要是缘于三年前的见面,楚天齐对对方有印象,而且印象很深。三年前就是在许源县见面,见面地点是许源镇派出所。当时楚天齐被“刀疤”、陈文明合伙诬陷,陈文明要敲楚天齐竹杠,结果楚天齐坚决不就犯。陈文明怒不可遏,叫来四名警察,让四人用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楚天齐。死马当活马医,楚天齐万般无奈情况下,向众警察陈说利害,其中有一名警察放下了枪,就是这名年轻警察。
知道这名警察心中存有良善,在离开那间屋子的时候,楚天齐还特意向当时在场的周子凯说了一句“这个人关键时候放下了手枪。”
对方关键时刻放下屠刀,自己也为其在市局副局长兼警风警容警纪督查室主任面前说了好话,也算做的有仁有义,后来楚天齐也就没有关注后续事情。
想不到山不转水转,还会再见面,而且自己是以对方上级领导的身份出现。其实在那天知道陈文明身份的时候,楚天齐脑中也闪过了那名放下手枪的年轻警察,但当时也就是一闪而过。不曾想,在看守所两人又不期而遇,让楚天齐有了要找对方了解一些情况的想法。
今天两人见面了,但高峰可能是自觉有愧,也可能是还有着诸多顾虑,一直沉默了足有十分钟,也没开口。
楚天齐也不着急,就那样静静的看着对方。
又过了一会儿,高峰终于打开了话匣子:“局长,您走后,市局开始调查……”
听着对方的讲述,楚天齐的眉头皱了起来,心情也沉重了不少。他知道了许源县公安局发生的一些事情,知道了高峰的境遇,也知道了陈文明其人的好多做法。当然,关于陈文明,周仝也说了一些,但那多是转述听来的东西。而今天高峰是做为当事人讲述,有些问题就比周仝讲的更形象,也更全面了。
……
根据高峰的叙说,一些情形重现在楚天齐脑海中:
三年前,自楚天齐走后,市局周副局长亲自督导查办诬陷、敲竹杠、非法使用枪械一事。所有参与者都成了被调查对象,高峰也在列,他们都被带到市局专门指定的秘密所在,每人被单独关押一室。
高峰自认为自己是从犯,而且在关键时刻悬崖勒马,顶多也就是警告或记过。因此在接受审查的时候,都是实话实说,知道什么就说什么。在开始的一周里,他一共被问话两次,每次几乎都是一样的问题。
一周后的一天晚上,那两名问话的警务人员又来了,他们说高峰两次交待的事情有出入,怀疑他没有老实交待。经过仔细回忆,高峰觉得只要是同样的问题,回答的意思都一样,当然肯定会有个别措辞不同。便说没有任何捏造、夸大或隐瞒,都是据实回答。
那两人相视一笑,那个女警官开始给高峰做思想工作,无非就是那些口号性的宣传,还说只要把事实交待清楚了,就马上放他出去,顶多是一个口头警告,其它任何事都不会受影响。
高峰坚称说的都是实情,没有任何假话,还就有些问题重新做了回答。
见高峰还是坚持己见,那名男警察猛的一拍桌子,把一份划着红波浪线的纸扔到他面前。声色俱厉的说:“你看看,这是事实吗?你不要妄图抵赖。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嘛’”。
高峰看到那句问话是“谁带头对受害人使用手枪”,他两次的回答都是“所长提前安排的,接到命令我们才进去”,现在他仍是这样回答。
男警官冷笑道:“当时不是你带人闯进去的吗?你们所长根本就没有下过这样的命令。”
“怎么可能?我怎么敢这么做,再说了,他们也不能听我的。”高峰急忙辩解。
无论对方怎么引导,高峰都是坚持这个说法。于是那名女警官提议,带高峰去测谎。
去就去,反正不是自己的主意,去哪都不怕。这样想着,高峰就跟他们去了测谎室。
到了另外的房间,高峰才意识到,哪是什么测谎室?分明就是刑讯逼供的场所。而且之所以自己被带到这个地方,就是为了避开监控。
果然,在最后警告倒计时结束后,换了四个壮汉进来,一会坐电椅,一会儿“隔山打牛”,一会儿“温柔做面膜”的。在他们的折磨下,高峰感觉末日到来,感觉自己都快挺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