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没得商量。”内保声音很冷,口吻不容置疑,“请你马上离开。”
看着对方的神情,楚天齐知道,这名内保肯定会认真履行职责,这在楚天齐意料之中。他当时之所以走楼梯,也就是想着万一楼道没人守候,万一能钻个空子,现在看来完全是小聪明。冲着对方笑了笑,楚天齐没有走向电梯,而是从刚才的消防门退了出去,到了楼梯上。
内保不让进,怎么办?回去?那怎么行?自己可是连夜赶来,专门到七楼找人的,到十二楼送汇报材料不过就是个幌子,能够正常进入省政府大楼并且不引起某些人注意的幌子。如果不见到那个人,自己的事怎么办?和那人摊牌是楚天齐目前觉得唯一可行的办法。
可内保肯定不会通融,自己总不能硬闯吧?这根本不是硬闯的事,那样只会把事情闹砸,会增加新的罪名。而且就自己那几下*身手,也不是万能的。
怎么办?怎么办?再次自问着,楚天齐大脑快速运转起来。很快,他便有了决断,既然不能直接进去,那就先隔空与对方搭一搭话。如果能够得到允许,直接面对面交谈,那样更好;如果对方推脱不见,那就尽量在隔空对话时说清,尽量让对方给自己一个满意答复。
想到这里,楚天齐拿出手机,在电话薄里调出了一个带着区号的固定号码,稍微停了一下,右手拇指摁在了拨出键上。
“嘟……嘟……”手机里传出了回铃音,一声又一声,几声过后,听筒里传出了标准女声“您所拨打的号码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没接。不在吗?还是故意的?管他呢,继续打。想到这里,楚天齐再次重拨了那个号码。还是一样的回铃音,还是几声之后传出了那个标准女声。
就这样,一直打了三遍,都没人接听。
真的不在?自问过后,楚天齐决定再拨最后一次,如果还是没人接听,那就另外想辙。
第四遍又拨出去了,这次回铃音变成了短促的“嘟”音,楚天齐心中不禁一喜:电话占线,那就说明屋里有人。于是,他挂断电话,等着对方结束通话。
又过了大约五分钟,楚天齐第五遍拨打了那个号码,这次倒不是占线音,是正常的回铃声,可只到传出那个没有感情*色彩的女声,也没人接听电话。
握着手机,楚天齐疑惑:怎么没人接?刚才可是占过线呀。旋即他就找出了理由:在自己拨打时,也许有另一个人也在同时拨打这个号码,那样也会呈现占线状态的。当然,除了这个理由外,还有一个理由也极有可能,那就是对方知道这个号码,故意不接。
无论故意不接,还是确实不在屋里,这都很麻烦呀。尽管心里凉了半截,楚天齐还是再次拨打了那个号码。
第六遍依然如故,依然还是以那个女声做为结束。
最后一次,就最后一次了,下定决心,楚天齐再一次重拨了出去。
“嘟……嘟……”回铃音再次响起,一次,两次,三次,就在楚天齐以为那个女声马上出现,就在他准备挂断的时候,听筒里传出一个声音:“哪位?”
不是那个女声,而是男人的声音,内容也不一样。楚天齐顿时大喜,忙礼貌的说:“您好,请问您是……”
“你是哪位?”对方及时打断了楚天齐的话,“有什么事?”
听出来了,就是自己要找的人,楚天齐不禁很是激动,回答道:“我是成康市委常委、副市长楚天齐,我找您有……”
“啪”的一声响起,紧接着就是短促的“嘟”声。
正斟酌着措词,正准备说出尽量尊敬、尽量礼貌的话,却不料传出了这样的声音,对方挂断了。听到了自己的身份,对方就结束通话,这意思很明显,不待见自己,懒得理睬自己。对方的态度在自己意料之中,但以这种方式挂断电话,还是让楚天齐觉得很不舒服。最重要的是,对方可以不见自己,可自己却必须要见到对方呀,否则很可能就麻烦了。
怎么办?怎么办?再次自问过后,楚天齐有了决断:对方竟然在屋子里,这种机会千载难逢,一定要发扬锲而不舍的厚脸皮精神,继续打,直到电话接通为止。
想到就要做到,楚天齐又重拨了那个号码。
一遍,
两遍,
三遍,
每次都是同样的流程,先是几声长“嘟”音,然后就是那个女声的标准回复。
听着手机里的声音,楚天齐忽然有一丝快意,心道:你不是不接吗?那我就麻烦死你。
在打到第四遍的时候,楚天齐的快意消失了,变成了沮丧,因为手机里没了声响,显然对方拔掉了电话线。
怎么办?怎么办?连着自问两遍,楚天齐没有给出答案,霎时变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不停的往返于脚下的几级台阶。
……
就在楚天齐急的抓耳挠腮之际,在省政府七楼的一间办公室里,一个很有官样的男人正一边惬意的喝着茶水,一边看着桌上的话机。男人脸上露出鄙夷神情,鼻子哼了一声:“小聪明,不上台面的伎俩。”
第一千四百四十三章 不见
怎么办?怎么办?一遍遍自问着,一个个方案不时闪现,又即时被纷纷否定,楚天齐焦急万分,却又越急越思路不畅。
也怪不得楚天齐着急,他现在面临一个重大难关:张天凯等人马上要对他下手。这个消息来自董梓萱。
昨天下午的时候,董梓萱给楚天齐打电话,重点讲述了上次被张鹏飞下*药的事,要楚天齐时刻防着张鹏飞。在嘱咐楚天齐一定要防着张氏父子的同时,董梓萱还为其父做了辩解。
面对董梓萱为董建设说的好话,楚天齐既理解她与父亲的浓浓亲情,却也不认可她对其父的认定——受张氏父子威迫,身不由己。对于“身不由已”一说,楚天齐有一定的认同,但却不认为董建设是受张氏父子左右。恐怕另一个人的因素,才是导致董建设不遗余力与自己作对的动力,那个人与董建设的关系非同一般,可能捏着董建设的软肋,而那个人却与自己是多年的宿怨。楚天齐倒没刻意打算与那人一世为敌,可那人却似不准备放过自己,一次次的出阴招并动用各种能量和关系找自己麻烦,甚至背后捅刀子。
甭管董梓萱有意还是无意回避那个人,但她对自己却是无比关心,楚天齐不愿就“身不由己”一说与她争论,而是对她表达了诚挚的谢意。
仅隔几个小时后,董梓萱在昨晚九点多又打来了电话。电话一接通,她就告诉楚天齐,张天凯要对他动手了。董梓萱说,她是无意中听到了父亲与邢志军的手机通话,邢志军言说省安监局已经拟定了方案,要对“6.11”民工坠楼和“7.10”矿井爆炸事故严重定性,并对相关单位及责任人处以严厉惩罚。邢志军还表示,他会在周一一上班便请张天凯副省长批准此方案,同时建议对成康市主管市领导进行问责。除此之外,董梓萱还向楚天齐披露了一些消息,虽然有的消息仅是推测和分析,但却与楚天齐猜想基本吻合。
当时听到董梓萱传递的这些信息,楚天齐顿感事态严重。拖了这么长的时间,现在安监局方案已经拟定完毕,转天就请副省长批准,那对主管市领导的问责想必也会接踵而至。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这个主管市领导肯定非楚某人莫属了。
虽然董梓萱没有听到具体的问责细节,但毋庸置疑,这个问责不会应付了事。往重了说,自己的职务立刻就会被调整,不排除打回原形;往轻了说,也会影响自己至少未来三年的发展,甚至会给自己一生的仕途都蒙上阴影。一但问责经过省里批准,那就没有了回旋余地,到时黄瓜菜都凉了。虽然不知省里通过问责的几率有多大,但楚天齐却必须拿出百分百精力,认真对待这件事情,千方百计让这件事胎死腹中。
昨晚接完电话后,楚天齐尽量稳住自己烦乱的心情,经过一番思考和衡量,决定到省里面见张天凯,陈说相关利害。虽然不知结果如何,但他觉得这是目前唯一可行,也可能会收到奇效的办法。
在准备了必要的幌子——给省政府第五督导室的汇报材料,并做了其它一些准备后,楚天齐连夜赶往了省城。在来省城的路上,楚天齐又详细的谋划了见张天凯的步骤计划,也针对一些可能出现的问题,准备了应对预案。一些步骤计划用上了,也达到了自己的阶段目的;个别状况果然出现了,相应应对预案也派上了用场;可现在直接敲门已经不可行,张天凯又拔掉了电话线,自己该如何办呢?
实在不行的话,那就通过另一个人传话,这也是楚天齐的方案之一,也是他不准备轻易使用的方案。他知道,找张天凯一事,本就很冒险,就有诸多不利因素,因此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尤其能不通过那人是最好的。可现在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要不要那么做呢?
利弊皆有,弊处极大,楚天齐一时犯了嘀咕,拿不定主意了。
……
就在楚天齐犹豫不决,却又急的火上房的时候,七楼办公室里那个官威十足的男人却是惬意的很。他已经把茶杯放到一旁,而是在嘴上叨了一支大雪茄,雪茄特有的烟草香味令他陶醉。以前的时候,他几乎不吸烟,可是自从接触上了大雪茄,他就欲罢不能。本来他是看着儿子吸雪茄不顺眼,就多次训斥儿子,可在儿子的激将法下,他抱着“有什么好抽的”心理,试着吸了几口。这一试不要紧,他立刻就被雪茄的香味俘虏了,成了专抽雪茄的烟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