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诚与腹黑(1 / 2)

“可会弹《落九天》”离垣问的是这个。

辛沅期待离垣说要娶她时,离垣却问了别的,辛沅莫名失落。她觉得自己不应该这样,因为哪里会有一个人见了一位女子不过两面就说娶她的,辛沅摇摇头,把自己心里莫名的失落感踢掉。

离垣拉开扑向自己的辛沅,看了半晌,忽然凑近轻轻吻了一下辛沅的嘴角,而后在她嘴角边再次轻声问道,“听说青州歌姬无曲不会那你可会弹《落九天》”

百年古曲《落九天》,一代大将为其妻所谱,定情当日,一曲现世,流传百年。

“这是墨……”《落九天》是墨离在大婚时为她弹的曲,他说,“人活不了百年,但曲子可流芳百世。”那是辛沅第一次隐隐约约感受到了墨离口里说的情意是什么。

其实墨离离开后,她也再没感受到那种甜甜的,让人欢喜让人颤抖的情意了。辛沅眼里的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泪眼婆娑地低喃出声,声音细微,让人听不清内容。

离垣轻轻擦掉辛沅眼角的泪,温柔问道 “不会么?这不要紧,何必哭呢。”

辛沅一瞬间觉得离垣是记得她的,因为他和自己说话的语气依旧那么温柔,听起来那么疼惜她。可两人离得近,看的也清楚,他眼底分明无半分情绪波动,辛沅知道,自己会错了意 。

转世轮回,不忘却前尘,是不可能会有转世的。

辛沅心绪渐渐平稳,朝离垣点头道,“我会。”

离垣嘴角的笑意慢慢加大,笑也更真了些,起身离开床榻,对辛沅说,“那好好准备,明日弹一曲给我听。”说完人就转身,准备朝门口离去。

“你去哪不在这睡吗?”辛沅出口问道。

离垣回身,轻柔地摸了摸辛沅的如泼墨般丝滑的发丝,温和道,“我不习惯和别人睡,乖,早点休息。”

身子一转就大步离开,辛沅着急一下子伸出手抓住他的衣摆,企图挽留下那人。

背对着辛沅的离垣眼神微冷,他没有转身过去,只手下微微用力抽掉自己被辛沅抓住的衣摆,然后毫不留情地走了。

连一个回眸都无。

辛沅有些怅然若失,她从来都没有过这种感觉。

以往她想干什么,墨离都会答应她。

小石子从地上冒出头,辛沅蓦地问道,“小石子,刚刚离垣说《落九天》的时候,我哭了,可我为什么哭啊”

小石子愣了愣,问,“有墨离去世的时候你哭的大声么”

辛沅顿住,而后答,“没有。”

“那不就得了!你本来就爱哭!”

——

翌日清晨,辛沅洗漱完毕,随着一声鸟鸣翠响,推开精巧的黄花梨木房门,一眼,就看见院中浑身慵懒地斜坐于树下的离垣。

着一身鸦青玄边衣袍,宽大的薄蝉青丝外衣松松垮垮地套着,绣着精致暗纹的金丝袖摆占据了竹塌的大半天地。

青冠玉顶,墨发如瀑,手中把玩着一枚玉珠,仰头看着头顶的一片天际,陷入沉思。

这副样子简直比她这个花妖还要惑人,真真是美色一入眼,心神便已失。

辛沅一时看呆,愣了会才反应过来,随即满怀喜悦地跑过去,朗声道,“离垣!”

一旁伺候的婢女怒喝一声,“不可直呼世子其名!”

辛沅被婢女突然的一吼有些愣住,随后才意识到自己如今的身份,略微矜持地慢慢走向离垣的步子,在竹塌的不远处停了下来,颔首俯身行礼道,“世子爷。”

辛沅糯糯的柔声唤回离垣的思绪,他面无动容地转头看去,就见女子微微翘起嘴角,脸上还隐露酒窝,俏皮抬眼看着他道,“早啊!”

离垣也不自觉地弯起来唇角,随即朝辛沅招招手。

辛沅礼罢起身,往前走了几步,在竹塌旁蹲下,抬眼看着他,眼有微光闪烁。

黑发墨离,她有一百多年没见了啊。

离垣整个人显得十分懒散疲惫,辛沅还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有些担心地问,“昨日睡得不好吗?”

离垣低头看着辛沅闪着光亮的眼眸,摇头不语,嘴角依旧挂着温和的笑意,他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竹塌,示意辛沅坐过去。

辛沅刚一坐下,离垣就靠着她的背借力直起腰,将整个头的重量隔在辛沅肩上,深深闻了一口女子脖颈的芳香,惬意地问道,“准备好给我弹琴了么?”

二人挨得实在有些近,离垣的胸膛环抱住辛沅的俏背。两人近的都能听见对方的呼吸声。

离垣身上淡淡的花草香沁入辛沅的鼻间,靠近他时整个人都似乎被沐浴在阳光之下,青草的浅浅土腥中略有一丝苦涩,花朵的芬芳又带着淡淡清香。

辛沅意外地爱极了这个味道。

墨离身上是淡淡的龙延香,她闻了几十年,早已习惯,并且接受不了其他的香味。而离垣身上的自然清香味道,意外地让她欢喜。

不是因为他是墨离转世而爱屋及乌,而是真心实意地欢喜这种味道。昨晚在房内,香味杂糅并不纯粹,此刻她的鼻间只环绕着他身上的清香,一丝杂味都无,真真是好闻极了。

离垣的呼吸在脖颈处吹吹打打,引得人直痒痒,这样在外面亲热,辛沅这下脸是真红了,她轻轻点头,答应弹曲。

“真乖。”离垣满意地笑道,“先弹别的曲。”

琴台很快安置好,落于竹塌四五步开外,正对着离垣身后的参天大树。

离垣唤了壶酒,听着辛沅的琴音,边饮酒,边赏曲。

离垣时常思绪飘远,辛沅毫无察觉,她只一心沉浸在二人久违的相处中,任三千发丝散落背后,任琴音随风飘向远方。

曲至一半,日上三竿,有不速之客到达。

初月扶着魏武候夫人陈氏走进离垣的院子。

没有让人提前禀告,俩人带着三四个丫鬟径直进去,毫无阻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