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意怔愣,一时没了动作,只是看着沈远肆从袋子里抽出了烟花棒,点燃。
粲然的火光在男人手上绽放,一时那光芒竟然比天色还要璀璨。
“本来买了一箱,没想到都潮了。”男人语气里透着若有似无的懊恼和泄气,音调骤然转低,“抢救不成功,只剩下这几只了能玩了。”
“很久之前就说过带你再去次烟火大会,一直没有机会,本来想着现在可以玩烟花棒过点小瘾,结果还潮了。”
“这环节取消。”
钟意嘴唇动了动,半晌出不了声,整个人傻了般僵硬站在那儿,眼神微愣。
便连沈远肆什么时候走来将引燃了的烟花棒交至她手里也不知道,只听见男人凑到她耳侧,嗓音微磁,沉淡道,“对了,还有一句很重要的话忘了说。”
钟意一眨不眨看着绚烂的烟火,眼神怔然。
——“生日快乐。”
沈远肆黑眸沉亮,染上了烟火的颜色。
眼尾微微弯着,垂头淡笑看着钟意,“又一年过去了,沈太太。”
“是啊。”沉默许久,钟意喉间无意识溢出两字。
原来……又到了自己生日了吗?
过日子都过懵了,压根没反应过来自己生日是什么时候。
烟花棒燃尽,沈远肆站在钟意面前牵起她的手,十指相扣,带着她走进客厅。
拉开灯,忽如其来的光线让钟意下意识闭上眼,男人的反应却比她更快,大手虚覆在在她的眼睛上,继续牵着她向前走。
眼睛看不见,其他感官就会变得分外敏感。
感觉到沈远肆带着她走到沙发前站定,这才缓缓松开覆在她眼睛上的手,沉沉开口:“一岁的钟小意,生日快乐。”
钟意又怔,刚刚客厅关着灯没有仔细看,这会儿才发现沙发上整整齐齐地码着二十几个礼物盒,标号从一到二十八,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嗫嚅了大半天,只弱弱憋出一句,“为什么要提醒我今年二八了……”
沈远肆唇瓣微扬,没直接回答钟意的问题,而是端起标号一的礼物盒塞到钟意手里,“要拆开看看吗?”
“行吧。”
钟意的思绪已然顿住,讪讪跟着沈远肆的指令去拆礼物盒。
标号一的礼物盒里放着是一个拨浪鼓,小小的很是精致,鼓身雕着年画,瞅着有些年代了,不像是当下会生产的玩具。
“之前问过妈,她说你小时候最喜欢玩这种鼓,弄丢了还哭了好久,是吗?”
“这……一岁的事情谁记得啊。”钟意捏着那小鼓细细看着,没有相关的印象,可见着小鼓总觉得格外眼熟,似乎在那儿见过。
“没事。”沈远肆弯唇,把2号礼物塞到钟意怀里,“两岁的钟小意,生日快乐。”
钟意:“……”
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只得默默拆礼物。
“三岁的钟小意,生日快乐。”
“四岁的钟小意,生日快乐。”
“…………”
沈远肆依次把礼物递给钟意,钟意以此拆开,大多是当初想要却又无法得到的东西。
从一岁到二十六岁,沈远肆说了26次生日快乐,明明是一样的话,却听出了别的调子。
六岁的小钟意性子还很跳脱,有些任性,为了五毛钱的糖果能在杂货铺门口撒泼打滚,无奈那时的苏婉身上有房贷的压力,囊中羞涩,无论钟意怎么撒泼,都不允许她买。
标号六的礼物盒里,便是钟意当初没吃成的糖果。
十一岁的小钟意被选入学校钢琴队,老师要求被选入钢琴队的人要参加学校的补习班,需要一笔不小的花费,那会儿的小钟意已经懂事了,知道家中情况,拒了钢琴补习班,愣是在家中画格子练指法,在桌上练习赶上了队里的进度。
标号十一的礼物盒里,是一台钢琴的领取方式。
……
钟意慢慢拆着盒子,眼眶不自觉地就红了,过去的记忆如同走马灯般涌入脑海里,有甜蜜的,有酸涩的,也有难以释怀的。
拆到第26个盒子时,沈远肆的话变了。
“二十六岁的沈太太,生日快乐。”
钟意抬眼看向沈远肆,沈远肆也在看着她,沉浓的黑眸里盈着笑意,示意她拆开盒子。
盒子里装着的是调养月经的方子,还记得那年钟意常因为痛经而耽误通告,有次还因为太痛直接晕了过去,沈远肆后来没少逼着她喝中药,喝的就是这个方子。
“二十七岁的沈太太,生日快乐。”
标号27的盒子里装着的是一个奖杯,上一年与影后奖杯失之交臂,说完全不惋惜是假的,但钟意在所有人面前都表现得很乐观和释然,只有沈远肆看出了她的失落。
钟意舌尖抵着牙膛,不做声,眶里不知什么时候盈满了温热的液体。
到了最后一个盒子了,这个盒子较别的盒子来说,小了点,摸着还很厚实。
“二十八岁的沈太太,生日快乐。”
沈远肆轻笑着把盒子交给钟意,顿了顿又问,“猜得出这是什么吗?”
钟意摇摇头:“猜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