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的陈氏启智学校红墙白瓦,沐浴在一片金色的光芒下。
白枝推开门,老旧的铁皮摩擦出“吱呀”一声,颤颤巍巍。
“枝枝,你来啦?”里面的女人问道,拿毛巾擦了擦手,走了出来。
“嗯。”白枝微颌首,清浅道:“陈姨,我先去看看小乐他们。”
陈姿叹了口气:“去吧去吧,乖宝。”
这所启智学校里所有的孩子都是自闭症儿童,从来不肯和她说话,好不容易回来一个,也难得理她这个老年人咯。
陈姿摇摇头,重新回屋里烧菜。
白枝点点头,往院子走去。
空旷的院子旁的绿植处,一个矮矮的男孩儿正在练习走路。他很倔强,所有的轨迹都必须按着一根直线走,一走就是一个下午。
风吹过来。
白枝蓦然想起很多年前的一个晚上,发了疯把门砸烂的女人扯着头发把她扯出来非说她有自闭症,然后……然后把她送来了这所启智学校。
无数风声在耳边呼啸。
陈姿和代沁是故交。她知道她没有自闭症,而对于代沁,她总是避而不谈。
刚开始到的时候还有诸多不习惯,但后来却很喜欢。几十个安安静静的自闭症小孩,彼此之间也不多话,画一幅画都可以消磨大半天。她乐得其所。
“小乐。”白枝喊他的名字。
然而小乐没有理她,自顾自往前走,一个人玩得不亦乐乎。
白枝走上前牵起他柔软的小手,拿出一张湿巾纸,温声道:“小乐,擦擦汗再走,好不好?”
小乐停下脚步,一双黑亮的大眼睛呆呆地望着她,任由白枝给他擦去额头上的汗。
白枝和小乐一走就是好久。
天快黑时,院中忽然传来嘈杂的响声。
“哎哟,你可来了,快来帮我看看我的车!”陈姨热络地跟一个刚走进庭院的青年打招呼,引他到自己的车旁边。
那青年戴了顶棒球帽,日色昏沉,看不清脸。他没说什么,一到地方就拿出全部的家伙什儿,低头修车。
隐约可以看见那是一双很漂亮的手,即使是低头拧螺丝也很诱人。
“把机器打开。”
很清冷的声音。
白枝陪着小乐站着看。
虽然太阳已落山,但夏日空气温度依然灼人。过了一会儿,那青年的脸上逐渐蔓上薄汗,藏在棒球帽里的黑发被汗水打湿,粘在额前。
白枝把一张湿巾塞在小乐手里:“小乐,把这个给那个哥哥。”
小乐抬起白嫩的小脸,大眼睛呆呆地望着她。
“去吧,没有为什么。”
小乐迈着小短腿走向那个青年,把手里攥着的湿巾纸放在了他弯着的腿上。
沉醉抬眼看他:“谢谢你。”
小乐窘迫,手指紧紧地捏着短裤:“没、没有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