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说话的间当,眼神会不自觉瞟向鹿禹稱,仿佛时刻都在确认他的反应。
鹿禹稱一直淡淡的,脸上甚至带着笑意,看不出信与不信。
他听完刘卫明的话,放下手,然后放下翘着的一条腿,改另一条以更加流气嚣张的姿态搭在这条腿上:“继续。”
男人张着嘴,似乎难以置信鹿禹稱的态度。他整个人都有些激动起来:“同志,你不能不相信我,我自己也被骗了二十万,那是我全部的积蓄了。”
鹿禹稱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却突然话锋一转:“你自己的下线有多少人?”
刘卫明一瞬间瞳孔放大,跟着他有些激动地挣扎起来:“我都说了我也是受害者,你到底是什么人!警察呢!我不要跟你谈!”
外面的刑警马上进来,有些蛮横地制止住他的挣扎。
鹿禹稱依旧看着这一切,眼神微眯。等男人冷静下来,他突然身体前倾,手肘撑在面前的审讯桌上,目光一瞬变得锐利起来:“两年前,你失业以后,一直都在自己居所附近里以维修电脑为生,对吧?”
男人一愣,铁青着脸,别开头不再讲话。
鹿禹稱毫不在意,目光死死盯着他:“再早前,你是某计算机零配件生产厂的工人。定时的培训让你对计算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为了弥补自己当初没上大学的遗憾,你开始发狠自学,直到你第一次成功在工厂计算机上实验出了信息盗取的技术,但你也因此不幸丢了饭碗。”
鹿禹稱看着男人脸颊侧的肌肉一跳一跳,嘴角几乎冷酷地扯起:“两年前,有个去乡下探亲的大学生把电脑送你这里维修,你成功破解了他的密码,然后发现了他系统里自己写的一个虚拟货币的程序和交易网站。这发现令你兴奋,因为你突然找到了一条可以让自己摆脱当时那种窘迫肮脏生活的路。”
“我说的,没错吧?”
男人的头猛地转过来,目光猛地变得骇然起来:“你凭什么胡说?!这种毫无依据的事!”
鹿禹稱身体后撤,一瞬间有些玩世不恭,他点点头:“你很聪明。”
“不过,这就是我的结论。你为了策划这件事,还学了点蹩脚的催眠术吧?真的烂到家了。”鹿禹稱站起身,不给男人再说话的机会,“其余的话,你自己去跟警察解释吧。”
他大步流星地走到审讯室门口,又蓦地停了下来,一手扶着门,在走廊的幽暗对比下,犹如来自地狱的审判者:“对了,你说的那个大学生,他两年前因为作品被剽窃抄袭精神失常,重度抑郁,在某医院精神科治疗无果,跳楼身亡了。”
孰是孰非早已无法论断,鹿禹稱不关心对错结果,只是觉得,该让他知道的事那便让他知道,该怀着忏悔还是无畏的心情,那就是个人的债务薄了。
警察进来将刘卫明架走,朝着另一个方向去,鹿禹稱背对着走到尽头,看着一身警服的唐崇停下了脚步,几乎是下意识地眯了眯眼。
“结果如何?”唐崇把卷宗交给身侧的小刑警,出声问,鹿禹稱的表情让他捉摸不清结果。
鹿禹稱双手插在口袋,眼神眯了眯:“完全的低端谎言和劣质手段。你们可以以最重的程度去量刑了。”
唐崇皱了皱眉:“这是是要有根据的。”
鹿禹稱扯着嘴角似笑非笑:“我先前说过,传销是一种类似催眠的洗脑性手段,特点之一就是会让人潜意识里深信不疑。里面那位显然不符合这一点,他一直用‘他告诉我’,‘我以为’‘我那时觉得’这类不确定甚至否定的词语来形容自由币,这不是一个幡然醒悟的人的态度,而是他从未走进过这个谎言。第二,他一直在跟我强调他的‘无罪’,哪个受害人,会一直从自己无罪的角度,去为自己辩解呢?”
唐崇张了张嘴,不置可否,他觉得这样的鉴定方法太过神奇,但也太过草率。
鹿禹稱看着他的表情冷笑:“审讯室应该有监控,里面也有你的人,想要证据自己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