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潢看着靳辅一脸愤慨,走到他身后,一看,大吃一惊。陈 潢:(拉住他的胳膊)靳大人,使不得。
靳辅气的嘴唇发青,哆嗦着把笔一摔,淋淋沥沥的墨汁甩了陈潢一身。靳 辅:什么靳大人,这个大人,真不是人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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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长河
彭志仁进来禀事,脸上也被溅上一滴。彭志仁:(诧异地)大人,怎么了?
陈 潢:(进靳辅不回答,对彭志仁)大人跟于成龙怄气,要写折子参他。彭志仁:(叹口气)大人,依我说,这件事罢了吧,参不得!
陈潢:于成龙虽然傲慢无礼,到底是个清官,咱们河道总督府跟沿岸的官员没少打交道,
糊涂官有,昏官也有,像于成龙这种骨气凛然、又有名声的官太少了——靳 辅:(大声吼道)他于成龙是清官,难道我是赃官吗?
靳辅脸涨的通红,陈潢和彭志仁相互看看。陈潢给靳辅端了一杯茶过来。
陈潢:您先喝杯茶消消气,我刚跟于成龙说,他心里一定别不过来。他是全国出名的清官,
我们河道总督府参他,不落好名声是不是?
靳辅:大水当前,是百姓的命重要还是河道总督府的名声重要?
彭志仁:(笑笑)于成龙正等着您参他呢,您可不要上当啊,靳大人。靳 辅:(一愣)什么?
彭志仁:大人现在参他,当然一参就倒,大水当前,皇上决不肯薄您的面子,您说您清官,我们都信,但如今您管着河道,花钱如流水,是没人信的。于成龙得了这个便宜,仗着他名声大,他的娘在县里三年,自种自吃,吃的是菜根,戴的是木钗,于成龙的儿子过节的时候,买了一只鸡,差点被于成龙当场打死。您这回参倒了他,老百姓给他递万民伞,说不定还有人到北京被他磕头告御状,上面要是昏君,也许会不管,当今的皇上圣明,哪能真让您参倒了他呀。不到半年又官复原职,这种人是越参名声越大,越参升官越快。咱们河道总督府何必与这么难惹的硬骨头做仇人呢?
陈 潢:(笑道)彭兄深谙升官妙道,怎么不学一学呢?彭志仁:没法学呀,家里有二百顷地,装不了清官哪。
靳辅:(又气又笑,叹息道)正人君子办起坏事来,可比小人还难斗。
陈潢:于成龙这人,我虽没和他打过太深的交道,我看他心性高傲,孤芳自赏,但是爱民
如子,在爱民这个话题上,跟他绕绕圈子,最好化干戈为玉帛。
靳 辅:(摇摇头)难啊,今年这次秋汛非同小可,今年的水量比康熙十五年都要凶,我是亲眼见过的,两个人抱不过来的树,大水一卷,像小孩玩具一样就冲走了。为了保住这一个县,我怎么能让萧家渡十二座坝全完蛋呢?
一个河兵忽然从外面跌跌撞撞地跑进来。河 兵:大人,大人!
靳辅、陈潢、彭志仁都是一惊。河 兵:山阳县的百姓请命来了!
16、河道总督府门外、日、外
外面下着小雨,上千人,男女老幼,有打着伞的,有穿着蓑衣的。有双手合十念佛的,有坐着啃干粮的,还有一家人抱成一团取暖的。
乱哄哄地站在河道总督府门外。密密麻麻的,大家都眼巴巴地看着。领头的是于成龙。于成龙和十几个衙役在前面维护秩序。
17、河道总督府院里、日、外
靳辅穿上簇新的黄马褂,戴起花珊瑚顶子的官帽,展现出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威势。。靳辅大步往外走。
靳辅:(大喝)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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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长河
把守大门的河兵把大们缓缓打开。于成龙和靳辅的目光撞击在一块。
18、河道总督府院外、日、外
外面的百姓一开始还很嘈杂,慢慢安静下来。
大家都看着靳辅,慢慢地有百姓下跪,越来越多的百姓跪下。
靳辅冷冷地盯着于成龙,于成龙看看靳辅的官衣无奈地跪下,高声报名。于成龙:进士出身,钦命山阳县令于成龙躬见大人。
于成龙磕了个头,长跪听命。靳辅冷笑一声,目中寒光闪烁。
靳 辅:(厉声问道)于成龙,你要聚众抗拒本督吗?于成龙梗直着脖子,半天没说话。
人群中冲出一个老人,满身泥水地跪在于成龙旁边磕头。
老 人:(泣道)靳大老爷,千万别冤了于大人,听说靳大老爷要决堤放水,于大人带领大家伙请命啊!
于成龙还是低着头不说话。百姓们都跟着纷纷跪下。
靳辅轻轻叹口气,把老人扶起来。
靳 辅:(对周围的百姓)大家请起,决堤放水的事情,是要看今年的秋汛如何,不是马上就定下来的,你们何必跑到河督府里来闹事呢!有什么事情,我和于大人单谈。(对于成龙,口气缓和下来)于大人,请进河督府一谈。
靳辅扭头往回走,于成龙还是跪地不起。
于成龙:(抬头,梗着脖子,忽然喊出来)山阳县的堤,不能决啊!刚才已经站起来的百姓又纷纷跪下。
几千人杂七杂八地同时喊。
众百姓:靳大人,山阳县的堤不能决呀!靳大人——靳辅看着这个场面,气的说不出话来。
陈潢过去拉于成龙。
陈潢:于兄,进来讲话好不好?不要在这里搅事,河督府已经被这次秋汛搞的一头包了!
于成龙死跪着不起来。
于成龙:靳大人要是不说保全山阳县的话,我于成龙就跪死在这儿!靳 辅:那你就跪死吧!
靳辅气得大步走进河督府,陈潢很是尴尬,百姓也都眼巴巴地看着。僵在这儿,雨不停地下着。
19、河道总督府的花厅、黄昏、内
靳辅一身湿透,想翻翻各地送来的河道文书,也没有心情,刚翻两下,就扔在地上。陈潢悄悄走进来。
陈 潢:(走到他身边)靳大人,您别生气了,让他进来谈一谈吧。靳 辅:(疲惫之极地倚在椅背上)让他进来吧。
20、河道总督府门外、黄昏、外
天色已近黄昏,雨越下越大,有些百姓纷纷躲起来避雨。只有少数人陪着于成龙还跪在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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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成龙倔强地跪着,一脸的执拗。陈潢走出来,看了于成龙半天。
陈 潢:(走到他跟前)靳大人想请你进去谈谈。于成龙:(固执地)靳大人答应不决山阳县的堤吗?
陈 潢:(蹲在他面前,盯着于成龙)靳大人要和你谈谈,还是想保全山阳县,否则,他就一封折子,你就老老实实回家吃小米饭去了,何必跟你怄气,于县令,做人总要你让一步,我让一步才好,大家都是为了朝廷办事,为了老百姓着想,谁也没怀私心。请进来吧。
于成龙已经跪得麻木了,几乎是被陈潢拖进去了。
21、河道总督府的花厅、黄昏、内
陈潢领着与成龙进来,靳辅把头低下去,不愿看他。两个人都浑身湿透,
陈 潢:(对河兵)热一壶酒,再找两身干衣服来,给两位大人换上。有话慢慢谈。于成龙:(冷冷地)没什么好谈的,我外面几千百姓还在雨中饿着肚子。
陈潢:要决堤也不是今天!让他们先散了吧。
于成龙固执地摇摇头,将河兵递过来的酒推开,坐都不坐。
靳 辅:(尽量用平和的语气)于大人,我敬你是一个清官,一个好官,可是你也要为我河督府想一想,萧家渡十二座减水坝刚刚建成,还没有坚固好,秋汛就提前来了,萧家渡是黄河入海口的重要关隘,如果萧家渡撑不住,江苏全境就完了。山东、安徽也要受灾。三个省的水灾,和你一个山阳县被淹,到底孰大孰小,你也是读书人,希望能从大局着眼。
于成龙:(冷笑着)靳大人不是吹嘘这新筑工程可以防御百年的洪水,怎么了?才几天,就
要自己扒开,这是什么道理?
陈潢:是要降低萧家渡的水位,靳大人不是说了吗,萧家渡的减水坝刚刚竣工,怕顶不住,
行不行咱们商议,你不要意气用事,于兄!
于成龙:(转脸一笑)修了几十处减水坝,却要冲田害民,陈天一,你倒玩得开心,老百姓的田地呢?房屋呢?牛羊呢?山阳县穷啊,老百姓好不容易种点水稻,还来不及收割,就要饿肚子,为河督府考虑,我看你们只要是顶子保住了,其余的都不要了。陈潢被他说得目瞪口呆。
靳辅:(叹了口气)现在搬迁还来得及,山阳县的洼地多,只二十几个村子受损,把人转
移到堤上,河工上可以赔偿。
于成龙:(哼了一声,从口中蹦出两个字)不行!陈 潢:(急躁起来)于兄,你怎么这么固执?于成龙:(也冲着他嚷)是你们河道修的太窄!陈潢脸色十分难看,忍着气解释。
靳辅:不要争了,赶紧通知百姓搬迁吧。
于成龙仰天大笑,脸色铁青。
于成龙:就算是你们的脑袋加上靳大人的脑袋,此事也是决不可行!
靳辅犹豫半天,终于下定决心。靳 辅:请天子剑!
陈潢和面面相觑。
外面,两个河兵大喝一声,抬着黄罗伞架进来。上面供着天子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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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长河
于成龙看着用黄绸黄穗包着的天子剑,颓然跪倒。
22、河道总督府门外、傍晚、外
外面天色已晚。
于成龙走出来,他看起来又冷又累,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岁。
于成龙:(对百姓们团团作揖,十分艰难地)山阳县的父老乡亲们!我于成龙没本事——于成龙说不下去了,脸上泪水横流。
上千百姓见他如此,也发出一片嚎啕之声。
23、河道总督府院里、夜、外
陈潢像石头人一样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地怔住。风雨越来越大,天黑的如同锅盖一样。
河督府的防风灯笼在风雨中狂舞,微弱的烛火很快就熄灭了。
24、堤外、日、外字幕:康熙二十一年九月
一望无际的秋稻在雨雾中摇荡着。
堤外,河水兴浪冲天,白沫翻卷,粗壮的大树被卷起来又沉下去。
25、萧家渡大坝下、日、外
大坝下搭了一个巨大的帐篷,河兵一层一层地在帐外接信。信使来往穿梭。
风雨声、马蹄声、嘈杂声混成一片。
26、大帐内、日、内
帐篷内搭了十几张简易的小桌。
每个小桌上都支着一盏小油灯,十几个写手快速地记下靳辅的命令。
靳辅在每张桌前只停留片刻,快速地做出指示,马上就有得令之人离开帐篷。帐篷里的图册、沙盘和大量的测量仪器,摆的到处都是。
一个河兵拿着竹筒匆匆进来。
河兵:(跪地呈上竹筒)报——上游皋兰铁柱水位升三寸!
靳辅从他手里接过竹筒,旋开,倒出一张羊皮卷,迅速看完。靳 辅:(对一个桌上的写手)迅速调拨灰泥做防渗!
靳辅的话还没说完,又一个河兵呈着竹筒快速跑进。河 兵:报!江苏境内的河面水位已达四尺有余!
靳辅接过竹筒,取出羊皮卷迅速地看。
靳 辅:通知彭志仁,所有新修的堰、坝、堤、闸、分水渠,每天分两次给我快报。河兵得令而去。
又进来一个河兵。河 兵:报!靳大人——
靳 辅:(回头看着他)怎么了?河 兵:上游漂来四个筏子,都——
靳辅没等他说完,大步走出帐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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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大帐外、日、外
四个涂成红色的羊皮筏子被河兵们摆成一排,上面绑着四个送信的人,人已经死了。河兵们从四个死去的人身上摸出竹筒递给靳辅。
靳 辅:给他们找个好地方埋了吧。河兵们:是!
28、大帐内、日、内
靳辅看完竹筒里的信,递给一个河兵。
靳辅:(扭头对旁边的人)快马送给陈大人,让他——准备泻洪吧。
29、山阳县的街道上、日、外
山阳县的百姓们赶牛的、牵羊的,扶老携幼地,在雨中缓慢地前进。于成龙带着几个衙役,帮着老百姓扛东西,逐家逐户地检查。
几个衙役边走边喊。衙役们:各家都走,不要留人!
于成龙心情沉重,步履也沉重,站在雨中看着逐渐搬空了的山阳县的街道。一个衙役想过来给他撑伞,被他推开。
30、山阳县县衙、日、外
于成龙进了空无一人的县衙,空荡荡的县衙在雨中显得格外冷清。于成龙径直来到后院,在一个房间门口停下来,轻轻叩门。
屋里没人应,于成龙推开门进去。
31、于母屋里、日、内
于母正坐在书案后看书。
于成龙一身泥水地站在门口。于 母:(头也不抬地)干什么去了?
于成龙:(恭恭敬敬地)回母亲的话,孩儿把山阳县的百姓迁到高处了。
于母没理他,接着翻书。于成龙:孩儿请母亲的驾。
于母这才扭头看他。
于成龙:孩儿已经搭好窝棚,请母亲暂居一下。
于母把书扣下,长叹一口气,掉下泪来。于 母:可怜我守寡至今,原来抚养了一个畜牲!
于成龙:(吓了一跳,赶紧跪在地上)母亲,这是什么话?
于 母:皇上把一个县的百姓交给你,他们眼巴巴指着你,能替他们保住粮食、房屋、牛羊,你呢?你干什么了?把他们迁到大坝上,风吹雨淋,那日子是好过的?你现在又让我迁,连县衙都不要了,后人会怎么说你这个官,你让你娘拿哪只眼睛看你?你要怕死你迁吧,我哪儿也不去!
于成龙惊慌失措地跪爬到于母跟前,抱住她的腿。于成龙:娘啊,山阳县的堤是一定要倒的,孩儿管不了!
于母:(哼了一声)我没看山阳县的堤倒,看见山阳县的县令跑了!
于成龙:(焦急地辩解)那——那靳辅把天子剑搬出来,孩儿实在是官卑职微,不敢不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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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母:怨自己的官小了?于成龙,给你一个县令,你都不能保住百姓,给你一个更大的官,
你岂不是要祸国殃民!
于成龙:(声泪俱下)娘,不是孩儿胆小怕事,靳大人说——如果不在山阳县泻洪的话,江
苏、安徽、山东都要受水灾,三省的水灾,比起一个山阳县来——于 母:(恶狠狠地打断他)山阳县微不足道,山阳县老百姓的死活更微不足道!于成龙:(拼命摇头)不是,山阳县可以把百姓迁出,可以——
于母:(笑道)我明白了,原来你是要讨好靳辅他们这种小人,你不是一直说,你是一个
爱民如子的好官吗?
于成龙:娘,您就听孩儿一次,搬吧。
于母狠狠地拍他的手,于成龙像触电一样闪开。于母重新打开书看。
于 母:(平静地)于成龙,你生下来我就守寡,一直教你到今天,教你读书写字,教你圣人之言,没想到你——可恨我瞎了眼,我这半辈子——
于母的泪水流下来。
于成龙长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32、驿道上、日、外
陈潢骑着快马跑在前面,小毛子和几个河兵紧跟其后。一骑马在大雨之中飞驰而来。
彭志仁带着十几个河兵也迎面飞驰而来。两队人马跑近,拉住缰绳。
陈 潢:(大声地)你们怎么往回跑?不是要决堤吗?彭志仁:(气急败坏地)那个于成龙,他带着百姓护堤!陈 潢:(大吃一惊)他不是已经迁走了吗?
彭志仁:于成龙的娘不走,百姓们又回来了!说要跟大堤同生共死!陈潢气得直咬牙根,一提缰绳,一马当先。
彭志仁紧紧跟上来。
彭志仁:(大喊)大人,大人!暴民可惧呀!
陈 潢:(头也不回地)现在不决堤,萧家渡就完了!一队人马朝着大堤疾驰而去。
33、山阳县骆马湖大堤上、日、外
等到陈潢骑马赶到的时候,大吃一惊。
堤上堤下密密麻麻站满了百姓,都眼睁睁地巴望着他。于成龙站在堤的最高处,与留守的几十个河兵僵持对峙。
陈潢跳下马来,径直上堤,彭志仁、小毛子等人跟在他身后。陈潢一直走到大堤的顶端,于成龙像雕塑一样站在那儿盯着他。
陈潢:(愤怒地)于大人,立刻把百姓带走,我要决堤!
于成龙看着他不为所动。
陈潢:(哀求地)我们之前说好的!
于成龙还是冷冷地看着他,不说话。
陈 潢:(看看堤上堤下的百姓,斩钉截铁地)决堤!百姓们骚动起来。
已经有百姓按捺不住,悄悄地离开河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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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长河
于成龙忽然放声大哭,疯了一样地面向黄河跪下。
于成龙:(双手张开,放声大喊)上天啊上天,你不要百姓了,谁来祭祀你?你使劲下吧!黄河,你使劲涨吧!淹死我于成龙,淹死我吧!
于成龙情之所至,声泪俱下。准备决堤的河兵们也都愣住了。
陈潢强忍着心里的愤怒,恶狠狠地发布命令。陈 潢:把他拖下去!
几个河兵上前要拖于成龙。
于成龙忽然从怀中抽出一把雪亮的匕首,顶住自己的喉咙。于成龙:士可杀不可辱!不随堤亡,我就不是于成龙!
百姓们被他激得热血沸腾,人群密密麻麻地挤过来。
百姓们说什么的都有,黄河的咆哮声、风雨声夹杂在一起。河兵们决堤的工具都被百姓抢下,扭打成一片。
陈潢和小毛子、彭志仁等都被人群挤散,场面混乱不堪。
陈潢声嘶力竭地呐喊,被黄河的怒吼声、风雨声、人群的嘈杂声完全压倒。陈潢眼看着水位越升越高,水位慢慢涨到了红色警示线上。
陈潢死盯着那条警示线,却已经再也没有力气喊出声来。
34、大帐内、日、内
靳辅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河兵们川流不息地进来报告。
河兵甲:报——水高九尺!
河兵乙:报——水高九尺一寸!河兵丙:报——水高九尺二寸!河兵丁:报——
靳辅:(嘶哑着嗓子,不停地问)天一呢?天一呢?天一呢?
35、山阳县骆马湖大堤上、日、外
陈潢盯着那条警示线,好像傻了一样,一动不动地盯着。他耳边所有的声音忽然之间都消失了。
他看见水位慢慢地过了警示线,又慢慢地向上涨。
忽然之间,水位急剧下滑,陈潢瘫倒在地上,吐出一口殷红的血来。霎时间,好像风也停了,雨也住了,河也不咆哮了。
陈潢:(跪下,失声痛哭)萧家渡,我的萧家渡啊!
水位的急剧下降,让整个躁乱的场面忽然安静下来。河督府的所有官员和兵丁都是一片哭泣之声。
于成龙也从疯狂状态里清醒过来,看着陈潢有些不忍,但是也没说什么。水位还在急剧下降。百姓们因为保住大堤而欢呼起来。
陈潢的血在地上殷红一大摊。
36、河面/船上、日、外
靳辅一个人站在船头,看着眼前的眩晕的水面。
靳辅晃了一下,眼前一黑,晕过去。彭志仁和郭河叔赶紧抱住他。郭河叔:靳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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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长河
彭志仁:靳大人!
整个萧家渡四处弥漫着银灰色的光芒,在大水的尽头,看不见一个房顶和树木。水天相连,一片汪洋。
字幕:康熙二十一年九月,黄河大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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