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1 / 2)

桓容 来自远方 2564 字 26天前

连续五天做类似的梦, 梦中是同一个人。

场景不断变化, 既陌生又熟悉。

梦中的画面时而清晰, 时而朦胧, 雨夜舞剑, 廊下对饮, 铿锵的秦风敲击耳鼓, 中途加入雨打屋檐的脆响,四目相对的颤栗,仿如置身幻境。

梦中的秦璟总是一身玄衣。

玉带束腰, 长袖飘逸。

初见时的冷峻,相知后的暖意,再见时的一丝淘气, 使得梦境愈发鲜活, 鲜活得让人心痛。

梦到深处,一切变得愈发真实。呼吸之间, 似能感到发丝擦过颈侧的微凉, 留-恋-着滑过耳后的温热气息。

梦似乎很长, 又仿佛很短。

每次睁开双眼, 望着熟悉的帐顶, 桓容都有瞬间的迷茫。清醒的意识到身在何地,却不知人在何方, 心变得空落落,怅然若失。

他从不知道自己会是儿女情长之人……可开荤之后要强迫食素, 真心很难受啊有没有?

一秒从文艺青年变得那啥, 的确有点那啥。

反正身边又没旁人,他乐意!

不是和尚却强迫吃素,他就暴躁了,爱咋咋地!

暴躁累积下来,难免会影响到情绪。

朝会之上,桓容正襟危坐,下颌绷紧,表情严肃,威严气势彰显。视线穿过旒珠,扫视殿中群臣,似刀锋刮过,犹如实质。

面对这样的桓容,即便是谢安和王彪之,都有些心中没底。

此情此景,众人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天子是害了相x病,夜里睡眠不足,白天难免带着情绪。

能够不受影响、始终安坐如常的,大概只有郗愔。

自巡狩归来,桓容渐渐发现,郗愔变了不少。

不是说相貌和性-情改变,而是在行事作风上,同他未登基之前相比,很快能发现不同。最直接的表现,是对北府军人员的安排调动。

表面上看,一切并无异样。但是,在将领的任命上,尤其是举荐毛球代替刘牢之空出的位置,就很能说明问题。

毛球是冠军将军毛虎生之子,已过而立之年。

桓汉代晋之前,毛球得桓冲赏识,举荐他为梓潼太守。桓汉建立后,毛球倾向桓氏,大力劝说父亲和族老,晋室只能偏安,不可能再有建树;桓容为不世出的英主,有恢复华夏之心。家族欲要昌盛百年,必须做出正确选择。

毛虎生历经三朝,始终屹立朝堂,眼光自然独到。毛球出面劝说,他便顺势而为。有毛虎生带头,武将自是纷纷仿效,为桓容接掌建康减少不少的阻力。

纵观事情始末,毛球的功劳实在不小。

用这样的人为北府军将领,足可见郗愔释放出的讯号。

通过观察,桓容有七成以上确定,这其中有郗超参与。

不提这对父子是怎样“和解”,也不管郗超是如何说服郗愔,对桓容来说,郗愔的态度能够软化,无论对国家还是他本人来说,都是件好事。

郗愔坐在百官之首,以丞相之尊,非大事少有开口。

朝会之上,桓容的不对劲他亦有察觉,但没往深处想,

同郗超长谈之后,郗愔想了许多,也明白了许多。为家族和子孙后代考量,他选择让出部分军权,向桓容释放出善意的信号。

这也是无奈之举。

如果他有桓容这样的儿子,能选的路绝不只一条。

问题在于他没有。

强撑着不肯让步,到头来不会有半点好处。

为身后考量,主动让出部分-军-权,换来天子眷顾,总能保家族延续,不会迅速衰落。儿子和侄子不争气,只能期待孙辈有所建树,可以在他之后扛起整个家族。

不过,郗愔终归掌控朝堂数年,对桓容让步可以,王谢高门想要-插-手北府军,从他手中拿走-军-权,半点可能性都没有。

想入军中历练?

可以。

客客气气把人迎来,全部做个文吏,有品无权。整日同官文簿册为伍,资历一到立即送走,连军军队的边都沾不着,遑论统帅领兵。

事情做得光明正大,让旁人无可指摘。哪怕对手恨得咬牙,照样挑不出理来。

给你品位还做错了?

那好,爱哪去哪去,老子不伺候了!

北府军大门就此紧闭,休想再轻易敞开。

郗愔固然年事已高,人却半点不糊涂。甚至可以说姜老味辛,愈发老辣圆滑。一言一行,正经诠释出什么叫厚-黑,什么叫举重若轻,什么叫让人心肝肺一起疼。

在他身上,桓容着实学到不少。

惊叹佩服之余,又不免有点头皮发麻。

谁敢把这些手握重权、宦海臣服多年的大佬不当回事,早晚要吃大亏。甚至会不知不觉一脚踩空,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

朝会之上,天子丞相各怀心思,表情严肃,让人心头打鼓。

不是出于故意,太极殿上空仍笼罩一层低气压。

群臣绷紧神经,奏事时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能说两句绝不说三句,十个字能说清的,绝不多加半个字。行事简洁高效,让桓容都是一愣。

因今岁-暴-雨-大水,田地减产甚至绝收,十余个郡县的百姓接连受灾。

桓容下了狠心,朝廷下达严令,地方治所不敢怠慢,郡县官员亲临堤坝,并监督府库和灾粮发放,工作效率颇高,救灾工作很是到位。

不过,光明的背后总有黑暗,功劳的反面也有害群之马。

朝廷三令五申,仍不乏胆大包天、以身试法之人。

贼匪好处理,抓到之后立即审讯,确定罪证属实,罪重的斩首,罪轻的关入大牢,待到明年押送边州,或是送入盐场。

犯法的官员和地方豪强却不能立即处置。

尤其是出身士族,哪怕品位不高,甚至早已经没落,都需上禀建康,由天子决断。

“杀!”

表书内容十分详尽,这些人的罪行历历在目。桓容没有任何犹豫,当殿下旨,凡列名其上者,尽杀不饶!

“罪重者,家人连-坐,流刑!”

这些人不是能力不足才导致救灾不力,而是实打实的贪-墨灾银,趁天灾霸占田地,强-逼-灾民为佃农。事后更上下串通擅改民册,试图湮灭证据,让朝廷查无可查。

恶性滔天,罚当其罪,不杀不足以平民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