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碰面的中国人很少会说自己的兴趣爱好,除了相亲。被henry寒暄的人尴尬得要卡成静态jpg, 秦雪梨只能硬着腮帮给他圆场:“haha, henry is so humorous, right? ”
“right, right. your famliy said right ,it would be right.”
这一次的来宾大多是南京人,有学者教授,有投资商人,也有带着使命来的公务干部。他们每个人见到秦雪梨的时候都表现得非常客气,夸奖她的美貌,赞叹她的才华,好像她是全场最受人欢迎的女神。
直到,一个畏畏缩缩的身影出现在了酒窖入口处。
秦梦阑打量了一圈酒窖,在发现满场嘉宾都在装逼、而只有她是来看人装逼这个事实之后,声音都变细了,紧张得跟身后的夏名慧讲起了实话:“怎么办,这些人都穿正装来的,就我一个好像衣服穿反了来的。哎呀,感觉好丢人......”
夏名慧扶住她的肩膀,稳住她退后的步伐:“有什么好丢人的。你凭一张脸就能hold住全场,要什么正装。”
“......说得很有道理。”秦梦阑恢复了一点儿自信,赶忙在人群中寻找外叔公的身影。
秦彐森显然也在等她,一回头就看见自己亲生女儿矜持又忐忑的模样。二话不说搁下酒杯和聊到一半的客人,几个箭步走到了门口。秦雪梨自然也瞧见了,不动声色得放下红酒杯,跟着爸爸后面走了过去。
毕竟是有求而来,秦梦阑的脸上充满了谄媚,热情洋溢得跟他俩打招呼:“外叔公好,姑姑好。”
也不想想昨天她那副“全世界欠我一万九千九”的霸王模样......
秦彐森被她的反差搞得哭笑不得,到底是亲生女儿,对自己和颜悦色一些,总比见天的狂拽炫酷要好得多。感觉就像第一天做父亲,秦彐森情不自禁得伸出手来摸了摸女儿的头,心柔软到秦梦阑三天没洗的头也能摸上两分钟。
秦雪梨脸上笑意不减,也伸出手来,用尖细的指尖划过秦梦阑冰凉的小脸,巧笑嫣然:“梦阑,不用叫我姑姑的。我只比你大两岁,你可以叫我姐姐。”说完这句话,秦雪梨若有所思得看了爸爸一眼。爸爸脸上的笑容滞了滞,没有说什么,但看着秦梦阑的目光里明显带上了几分期待。
秦雪梨嘴角扬了扬。她就知道,她是这个世界上最懂爸爸的人,她是爸爸唯一的小棉袄。
二十几年没当过小棉袄,秦梦阑虽然看不出秦雪梨的小心机,但在生理上感觉出她的莫名其妙,拱了拱手,扯淡道:“长幼之节不可费。姑姑就是姑姑,姑姑请受侄女我一拜。”
秦彐森一把扶起了她,脸上的肌肉都笑得发颤:“你这孩子,是来搞笑的吗?”
秦雪梨:“......”就没见过这么不按套路出牌的人。
聊了大半天了,秦彐森才瞧见梦阑身后的夏名慧。寻思着她应该是跟梦阑一块儿来的,秦彐森礼貌得问了一下:“这位是?”
夏名慧已经激动得无法自持,眼角蓄泪,双肩抖动,面向这个唯一能拯救梁成砚眼睛的教授深深鞠了一躬。呃,就是幅度有点大,像给烈士鞠躬一样。
即便见惯了人客套,秦彐森还是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
夏名慧抬起头,一脸虔诚向他们介绍道:“秦教授你好,见得您很高兴。我是梦阑的,呃,呃,司机。”
“司机?”秦雪梨面露疑惑得看了秦梦阑一眼。
她不是穷学生么?穷学生哪里来的钱去雇佣专职司机呢?
秦梦阑是铁了心要带夏名慧进去享用大餐的,被秦雪梨这么“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非要一戳到底”的质问,脸上有点挂不住,只能低了头解释:“滴滴司机。”
秦雪梨也没有法子了:“......make yourslef at ho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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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角带着司机进场了,尽管女主角穿得有点low,司机瞧着也不大正常,但无碍宴会的开场。
秦彐森亲自带着女儿和女儿的司机走到了酒窖中央的一张长桌旁,依次介绍道:“梦阑,这个是叔公在美国的挚友,陆川叔叔。”
秦梦阑表现得相当有礼貌,也相当有规矩,挤了一堆假笑在脸上,打招呼道:“撸串叔叔好,瞧您这个精神面貌,就知道您肠胃不错。”
陆川叔叔温和得笑了笑,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了一早备好的大红包,递给了秦梦阑。
秦梦阑脸皮很厚得接了过来,然后看也不看一眼,交给了身后的司机夏名慧。夏名慧不以为怪得接了过来,莫名其妙得有一种跟着董事长出门腐败的幸福感。
秦彐森又介绍下一个:“这位是陆川叔叔的太太,孔阿姨。”被点名的孔阿姨笑眯眯得看了秦梦阑一眼,感觉看到一朵刚被摘下、花瓣上还沾着雨露的花骨朵,急需她这个主妇舀几盆有机土来培植。
孔阿姨连说了好几个感叹词:“哎呀,想不到我们梦阑长得这么漂亮。哎呀,让阿姨好好看看。哎呀,早知道梦阑这么好看,阿姨一定给你买一串晶莹剔透的水晶做见面礼。这条金鸡项链,阿姨都拿不出手......”
买都买了,金鸡虽然是个鸡,戴在脖子上是有点说不出道不明的寓意。但好歹人家是金子做的,秦梦阑怎么会嫌弃,喜笑颜开得伸手接了过来。
夏名慧对黄金价位有着极高的敏感度。当然了,中国大妈们对黄金都有着极高的敏感度。夏名慧接过项链就试着在手里掂了一掂,然后悄声跟秦梦阑打报告道:“8g的重量,加上手工费,售价三千多。”
“......谢谢孔阿姨,您买的礼物我很喜欢。”走都走了,秦梦阑见钱眼开,立马又转过头跟孔阿姨说了一句谢谢。
孔阿姨听到这句话,瞬间开心得眉开眼笑,双手握拳,高兴得好像自己才是那个收到项链的人。作为孔阿姨的“准媳妇”,秦雪梨都没在准婆婆那儿得到这么灿烂的笑脸。
秦雪梨有些纳闷得看了一眼不会讲英文,只知道跟在爸爸屁股后面假笑的秦梦阑,想不通这是为什么。话说回来,到底是为什么呢?在座的诸位,除了爸爸和自己,没有人知道她是爸爸的亲生女儿。
其实吧,老司机夏名慧说得对,秦梦阑“凭一张脸就能hold住全场”。
紧跟着陆氏夫妇出现的是秦梦阑的大熟人,可以讲,除了夏名慧之外全场最熟的一个大帅哥—陆希安。
陆希安照例一派花花公子的打扮,深蓝的西装配手帕,锃亮的皮鞋配白袜,头发上水光亮亮的,也不知道抹了多少升啫喱水。
秦梦阑看到他,就跟看到革命同志了一样,笑容自然绽放在脸上:“领导过年好。”
“过年好。”在这么高逼格的宴会上碰见她,陆希安好像一点儿也不吃惊,一点儿也不意外。就是脸皮厚了点,没有带见面礼。
众人都在惊诧秦梦阑对于陆希安的称呼,陆希安身旁一个跟他长得有三分像的中年帅哥站了起来,主动跟秦梦阑握起手:“梦阑啊,不用客气,在座的都是自家人。我是你的姑父,陆希铭。”
这上杆子认亲戚的速度也真是快,秦雪梨作为姑姑,自然而然要配合男朋友做做秀,捂脸笑出声来。只是笑容有点牵强,含羞带怯的不像她秦雪梨的风格。
秦梦阑点了点头,回握了一下姑父的手,由衷道:“您的眼光真高。呃,不,我想说,您的眼光真棒。”
开玩笑,秦雪梨这么高的海拔在这儿,陆希铭的眼光能不高么?
主桌的人都认得差不多了,宴会正式开始。
秦梦阑在秦彐森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左边是陆希安,右边是夏名慧。三个人吃一会儿聊一会儿,倒不会很尴尬。
法式焗蜗牛,菲力配大虾,焗鳕鱼,墨鱼饭,各种法式料理流水一般得上了餐桌。秦雪梨用餐的时候特地看了一眼秦梦阑,刀叉用得不错,红酒喝得也像模像样,一点儿也不像一个挨冻受饿二十几年的穷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