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2 / 2)

那是郝海云的习惯,不管他在哪里睡觉,枕头下总会压一把枪。

他走到素问身边,牢牢的望着她,目光深邃无影。素问转开视线,把吹风递给他,淡淡的说:“赶紧把头发吹干下去吧,佣人来催了几遍了。”

也只有郝海云有这么大的排场,敢让谭晓林这么等。

他“嗯”了声,安静的接过吹风,弯腰顺手把枪塞回枕头里。

吹风“呜呜”的风声里,素问忽然抬头看他,眨眨眼说:“我想知道,昨晚我就是一直躺在这把枪上面的吗?”

昨晚郝海云没睡床,是喝得烂醉如泥的她霸占了他的枕头。

他拿开吹风,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说:“有些事,只要你不去想,就可以当作不知道。”

素问却摇了摇头:“不,我的意思是,你就不怕我趁你睡着,再给你来上一枪?”

她的目光幽幽落在他右肩上,如果她没猜错,陆铮口中他的旧伤,应该是枪伤。

郝海云漠然的望着她,良久,走开去镜子前打领带。冷凝的背对着她,淡淡说:“那你这一次可得瞄准点。”

两人一起来到户外的餐厅,白色欧式的长方形餐桌摆在绿树鲜花中,头顶就是天然的藤蔓凉棚,镂空的洁白桌布铺在上面,偌大的餐桌上只有三人,谭晓林坐主位,他的左右两侧分别坐着杨宗贤和波刚,而餐桌另一头的尊贵客人位,空悬着。

坐着的虽然只有三人,但伫立在一旁,远的,近的,至少有三十人。

几个人吃饭,却要这么多保镖,不知道在这么多双眼睛注视下,他们还能不能有胃口。

远处的高坡上时不时有耀眼的亮光一闪而过,那是哨岗的观察镜反光。四处不知什么地方就埋伏着狙击手,这个看起来如同世外桃源的庄园,也是一座秘密的法场。谁也不知,消失在这里的,到底有多少人。

郝海云携着素问走过,看着那单独为他留出来的一张椅子,几不可见的笑了笑,没有入座。

杨宗贤皱眉抬头看他,却是谭晓林最先反应过来,笑着对佣人招了招手:“再去加张椅子。”

桌上其他二人恍然大悟,却纷纷都露出了不满的神色。

男人谈事,本不该有女人在场,包括傅晓雅,也只是跟陆铮一起站在保镖的行列里,看着他们用餐。

但有眼色点的,都看出郝海云对这名女子不一般,能让他到边境来都带在身边的女子,自然不是路边任君采颉的野花。

佣人又搬来一张椅子和拿来新的餐具,郝海云这才拉着素问入座。

素问恭谨的坐下来,又看看四周环立的保镖,不知是否该感谢郝海云,让她免去了和他们一起立正看别人用餐的尴尬。

佣人上来为他们斟酒,来自欧洲的私人大厨在户外餐台上当众烹调,谭晓林端着红酒,与餐桌上的几人谈笑风生,气氛尚算和谐。

这时,前菜上来了,是一道纤维里还夹着红血丝的牛肉沙拉。

那边,谭晓林已经举起刀叉,向他们推荐说:“来试试,这道据说是他们的招牌菜。”

眼看着叉子的锋利刺进牛肉里,又一股腥红的血液渗了出来,素问本能的一阵恶心,扭头捂住了口鼻。

餐桌上其余四个男人仿佛完全没有看见,纷纷拿起刀叉品尝,面容云淡风轻。

郝海云不动声色的递给她一杯水,轻声说:“不爱吃就等主食吧。”

餐台上传来煎炸的滋滋声,看来主食是熟的了,素问总算舒了口气。

等候主食料理的漫长时间里,谭晓林又说起了一个新的话题:“对了,大家还记得我昨晚说的话吧?我说,要在今天中午,揭晓谁是藏在我身边的卧底。”

他的声音很洪亮,足以让四周伫立着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素问紧张的朝陆铮瞥了一眼,却见他神色如常,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

谭晓林用餐巾擦了擦嘴,笑着说:“不管这个人是谁,我都很佩服他。够胆来我的凭祥庄园!我这里,从来没有一个背叛者能活着走的出去。你们一定很奇怪,为什么外面的葡萄园都枯萎了,我这里的花园却能够四季常青,鲜花繁茂?”

他并没有停顿很久,很快就揭晓了答案:“因为这里每一块地的化肥,都是用背叛者的血肉制成的,用鲜血灌溉的花,所以才能红得这么鲜艳!”

他的话一说完,素问的胸口又是一阵恶心,那股翻涌的感觉已经抵到嗓子眼里了,她难受的蜷起了身子。

谭晓林说完,看了眼杨宗贤。杨宗贤今天仍然是穿了身迷彩的野战军装,款式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的部队。

他站起身,声如洪钟:“这个卧底,很有意思。她——是个女人。”

话音一落,所有人的目光分为两束,唰唰的集中在素问和傅晓雅的身上。

因为整座庄园,只有两个女人。包括别墅的佣人,侍者,都是男性。

素问讷讷的低头看了自己一眼,然后又抬起头。当然,更多的目光是凝注在傅晓雅身上。虽然突然出现在这里的聂素问的确有可疑,但更多的人是怀疑一直待在谭晓林身边,充当他和波刚之间交易的枢纽的“玛殊”。

傅晓雅整张脸都白了,随着她用力的摇头,豆大的汗珠从她的发丝被甩落。她大声的说:“不是我!”

谭晓林没有转身,甚至没有看她。只是盯着手里的红酒,微微的勾唇。

“宗贤,怎么能怀疑漂亮的女性呢?”

这明明是句反话,然而不懂中国文化的波刚,却憨直的说了句:“谭老大,你们中国不是有句古话说,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么?”

谭晓林作出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好像也有道理。”然后抬起下巴,瞧着郝海云,“郝,你怎么看呢?”

此刻坐在郝海云身边的,也是个漂亮的女人。谭晓林似乎也没忽略掉聂素问的可疑。

郝海云低头轻笑:“谭先生的家务事,我还是不掺手的好。”言下之意,我的人,你也休想动。

谭晓林哈哈大笑:“十几年了,你还是一点没变。”说完,话音一转,冷冷道:“带下去——”

这一句话,在场所有的人都变了面色,两名孔武的保镖上来压住了傅晓雅的肩。

傅晓雅吓得花容失色,失声尖叫:“不是我,不是我——你们凭什么说我是卧底,就凭他一面之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