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晚,恭喜你,生了一个那么漂亮的小公主,我这个干妈可是当定了!”杨静笑米米地说道,心里却莫名的有些疼痛。
她一直都在想,如果那一天晚上她没有外出买吃的,也就不会碰上那几个坏蛋,那她肚子里的孩子也应该出生了,或许还在晚晚的前面出生呢!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不可能重新来过,也许那个孩子本来就不是被祝福的,杨静在心里自嘲地笑了笑,脸上的笑容却依旧,看不出丝毫的不妥。
“小静,想当干妈的话,这个红包可是少不了的。”余归晚打趣地说道,目光在她的脸上游离,生怕她会想起自己失去的那个孩子。
“晚晚,你这都钻到钱眼里去了!不过,我这个当干妈的逢年过节肯定少不了我干女儿的红包。”杨静笑得明媚如花一般。
这个时候,病房里已经安静了下来,其他的亲朋好友早就离开了,为了给她们俩腾出私人空间,就连莫辰逸也回了自己的病房,偌大的房间里就只剩下余归晚和杨静两个人,孩子也早已经躺在婴儿床里睡熟了,那娇小模样看起来格外的可爱。
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射进来,一格一格的光影落在斑驳的地面,折射出一抹耀眼的光芒。这个季节的阳光总是那么的妩媚娇柔,让人忍不住地想要将它紧紧地握着掌心里,它却又趁着你不注意,从你的指缝间溜走。
阳光落在身上,有一种慵懒的感觉……
余归晚敛了敛眸光,掩下眼底的那一抹异样,轻轻地拉着杨静的手,那一双深邃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眉心微不可见地皱了皱,一抹轻微的刺痛恍然间掠过她的心尖儿。余归晚抿了抿唇角,一脸认真地说道:“小静,我的孩子就是你的孩子。”
她坐在病床边上,逆着光,那一张精致的小脸隐约流淌着淡淡的悲伤,与周围的明媚格格不入。杨静努力地让自己微笑,眼神却不由得一热,她连忙转过脸去,将即将要夺眶而出的眼泪硬生生地逼了回去,她从来都知道,自己若是不坚强的话,没有人会让你依靠的。
“对了,给孩子起名字了吗?”杨静连忙问道。
余归晚微微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说道:“奶奶说,孩子的名字她来取,不过,你这个干妈可以给孩子起个好听的小名。”
“我可不是你想的这个意思。”杨静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小静,你还记得我们在大学时候说好的事情吗?如果谁先想有孩子,就可以替这个孩子起个小名,不管是什么名字都必须接受……”余归晚笑吟吟地说道。
依稀记得,彼此笑着打趣给孩子起小名,各种有趣的名字都被她们翻了出来,然后她们两个笑趴在自己的床上。
那样年少轻狂的岁月,早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却依旧能够想起来,仿佛在梦中出现过一样,唇角扬起一抹极浅的笑容来。
杨静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一脸认真地说道:“是啊!当初连那么搞笑的名字都能想得出来,或许真的是因为年轻,没有任何的压力,不管说什么话,做什么事,都不会太过于深思熟虑,只想着眼前那一幕快乐的场景,笑过了,便觉得从未有过的开心。”
她停顿了一下,又感慨地说道:“年轻真好,可以什么都不用去想。”
“小静,该不会是阿姨又逼着你去相亲了?”余归晚试探性地问道,过的时候,为了躲避父母和亲人的追问,她只在家里待了三天就立刻回了曲市。
杨静无奈地耸耸肩,漫不经心地说道:“家里老太太说,到今年我就已经二十八周岁了,眼看着就要奔三了,这要是再不赶紧找个男人把自己嫁了的话,等再过几年,想要找一个好男人可就不那么容易了。晚晚,说真的,有时候,我真的很不明白,他们到底是为了我后半生的幸福着想?还是为了他们所谓的面子着想?让我随随便便地嫁一个男人,如果我过得不幸福呢?”
余归晚沉默了下来,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说起来,她应该算是很幸运了,在最无助最悲观的时候,她正好遇上了莫辰逸,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
“小静……”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无非就是我家那个老太太也是好心,可是,她的好心我还真是有些接受不了。你不知道,上次过年回家,我家那些七大姨八大姑的亲戚,全都来我家了,哪个不是话里有话地挤兑我离婚好几年也不敢嫁人,还好心地说要给我介绍对象。”
杨静淡淡的笑,唇畔的笑容透着一抹凉薄之意,继续说道:“晚晚,你真的是无法想象,她们都给我介绍了一些什么样的男人!有拖家带口离婚的,也有都已经三十好几找不到老婆的,当时我真想朝她们大发脾气,我杨静有那么差劲吗?离过婚的女人又怎么样了?离过婚的女人就不能嫁一个好男人就不能找到自己想要的幸福了吗?后来,我仔细想了想,干嘛跟她们生气呢?根本就是犯不着的事情。”
“小静,那些人不值得你生气。”余归晚柔声说道,心里莫名地掠过一丝酸楚。
“我知道,就是觉得……”
杨静敛眸,掩下了眸中那一抹无奈的目光。她心里却难受得厉害,原本她以为自己的母亲会理解她,可是面对那么多亲戚朋友的指责,她的母亲也只是劝她赶紧找一个合适的男人把婚结了。
结婚,对于她来说,应该是一件遥远的事情,至少目前,她还没有再婚的打算,一个人的生活虽然偶尔会寂寞,但是很多的时候她享受这样的寂寞。
“好了,别不开心了,我肯定会给你留意好男人的,不过翰林那边……”余归晚试探性地提到那个名字。
对杨静来说,这个名字是她心底最深处的疼痛。可是,很多的时候,如果放任下去的话,那一处伤口肯定会化脓,只有将那些化脓的腐肉全部剔除,伤口处才能够长出新的肉来。虽然这个过程会非常的痛苦,但是痛过之后就是从未有过的平静。
杨静笑着耸耸肩,眸色一寸一寸地黯淡下来,似是想起了很遥远的事情。
那个男人,让她体会了怀孕了滋味儿,可是却又将她从天堂推向了地狱,他们之间,应该不会有什么未来了。她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一个晚上发生的事情,她的孩子就那样没了,她甚至给孩子想好了名字,甚至给买了一些婴儿用品,甚至还想着要送孩子去早教班……可是都用不上了,她的孩子就那样没了,在那样一个漆黑的夜晚。
“他说的三年之约,我记得,可是我不会等他,如果遇上对我好的男人,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另嫁。”杨静扬起唇角,淡淡地笑了笑,“三年的时间,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是很短,但是,对一个奔三的女人来说,这三年时间却是很珍贵的。”
“晚晚,我不会拿这三年的时间去赌他对我的一颗真心,因为,我输不起……”
余归晚无奈地笑了笑,说道:“或许你是对的。”
杨静淡然一笑,眉眼弯弯的,勾起一抹极小的弧度。她一脸认真地说道:“其实,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不会因为另外一个人而影响了自己的心情,每个周末我都可以去泡酒吧,而不需要跟任何人报备。”
“你喜欢就好。”余归晚撇撇嘴,想了想,又说道:“小静,如果遇上喜欢的人呢!别忘记带给我看看,不管怎么样,我都希望你能够幸福。”
“那是肯定的,只不过,那个人现在还没出现呢!”
“徐斯年呢?”
……
余归晚不记得杨静是什么时候离开病房的,她安静地望着窗外明媚的阳光,眉心微微地拧在一起,一格一格的的光影从玻璃窗照射进来,落在斑驳的地面上,折射出一抹耀眼的光芒。余归晚半眯着眼眸,又长又密的睫毛遮住了眼底深处的那一抹悲哀。
是谁说过的,爱情这东西从来都是随遇而安,没有谁会站在原地一直等待。
杨静站在医院的门口,抬起头,温暖的阳光一览无余地倾泻下来,她紧紧地眯着眸子,唇角微微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阳光轻柔地落在她柔软的发上,泛起一抹熠熠的光辉。
脚步有些停滞,下一刻的时候,她大步朝着自己的小轿车走去。
阳光明媚,岁月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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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一声嘹亮的啼哭声突然响彻在病房里,将正在跟张阿姨说话的余归晚猛然惊住了,她连忙下了病床将躺在婴儿床上的朵朵抱了起来,她的手刚刚摸到朵朵的小屁股,立刻就感觉到一片潮湿,嘴角忍不住地抽了抽,这孩子竟然尿床了。
“阿姨,朵朵尿裤子了。”余归晚连忙说道,一开始还以为她是饿了,正准备给她喂奶呢!
原本她是打算请保姆的,却又坳不过张阿姨的热情,她一定要亲自帮她照顾朵朵,又说这外人始终都是外人,哪里有自己人照顾的贴心呢!更何况,她现在单位里也没有重要的事情要做,直接休一个月的假期,等她从月子里出来之后再说其他的。
就这样,这几天一直都是张阿姨在医院里陪着她,因为是顺产,她生下孩子的第二天就能够下地走动了,但是又因着在产房里发生的插曲,不管是家里人还是医生,都劝她躺在病床上好好休息几天,免得以后会烙下什么病根儿。
“朵朵这孩子,还真是乖巧,尿裤子了还知道哭出来告诉我们一声。”张阿姨一边给朵朵换着尿不湿,一边笑呵呵地说道。
“阿姨,她现在是听不懂,等再长大一些您还这样夸她的话,这孩子肯定就该骄傲了。”余归晚打趣地说道。
“女孩子嘛!就应该骄傲一些。”张阿姨笑着说道,很熟练给朵朵换好尿不湿,又抱着她逗了一会儿,这才将她放回了婴儿床。
余归晚刚想说什么的时候,一阵熟悉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她不由得皱了皱眉心,将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拿在手里,看着屏幕上显示的那一个熟悉的称呼,心里莫名地掠过一丝难过,没有丝毫的迟疑,直接按下了接听键,手机那端立刻传来一个苍老而又沙哑的声音——
“晚晚,我是易扬的爸爸,这个时候给你打电话,没有打扰你吧!”
余归晚微微愣了一下,轻轻地抿了抿唇角,说道:“爸,有什么事的话,您就直接说吧!一点都不打扰我。”
易爸爸似是有些感冒了,忍不住地咳嗽了几声,缓缓地说道:“我今天下午接到通知,小扬的判决书已经下来了,因为认罪态度诚恳,又加上他对凌薇的母亲赔了一大笔钱,最后被判了十年……”
十年?人生又有几个十年可以虚度呢?在那样的高墙里待上十年,余归晚甚至不敢去想象那样的日子,寂寞,煎熬,痛苦,又或者悔恨……
“爸,您别太伤心了,我会替他照顾你们的。”
“不,晚晚,我也一点都不伤心,我是觉得欣慰,如果他一辈子不去自首,那么他的生活一定会很糟糕,他会每天都活在内疚自责中,那样的生活简直就是生不如死,在监狱里待上十年,总比每天过那样的日子要强很多,而且他要是表现得好的话,说不定还可以减刑。”易爸爸呵呵笑着说道,却怎么都掩饰不住心里的那一丝悲痛,他眼里曾经那么优秀的儿子,竟然会坐牢。
自从易扬自首之后,也不知道是谁把消息传开了,那些邻居们看他们夫妻的眼光都变了,不再是以前的羡慕和刻意的讨好,而是一种让人难以接受的厌恶,还有那些人背着他们的窃窃私语……那都是曾经因为这个儿子骄傲过的易爸爸所不能接受的,如果易妈妈还清醒着,她肯会去跟那些邻居们理论,她绝对不会相信自己的儿子就是杀人凶手,她绝对不会相信的……
余归晚沉默了,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也不知道怎么样去安慰易爸爸,他应该还不知道易扬染上了艾滋病毒的事情。
十年的时间,或许他活不到离开监狱见到自己的父母,易爸爸和易妈妈或许也见不到他离开监狱的那一天。据科学依据,艾滋病毒的潜伏期普遍都是八年或者九年,但是也不乏其他的个例,更短的时间,或者更长的时间。
易爸爸顿了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又说道:“晚晚,谢谢你替我去看易扬,其实我心里很明白,也只有你才能让他振作起来,所以我才厚着老脸来求你,这份恩情,我这辈子都忘不掉的……”